外面的喊声果然已经如浪般涌起,那唯一的门已被砰砰撞着。外面有人用土话和生硬的官话各喊了一遍,大致意思是说,老规矩,要钱不要命,只要两百金,若开门乖乖送上,便不伤人,否则便休要怪他们下杀手。
几个当地人和其他住客都是面如土色,夏铮也便上前拱手,道:“诸位请回屋休息吧,此事交由我来解决。”
两个官员也是惶怕,只道:“全仗夏大人。”便也躲进了屋里去。夏铮已将周围自己人扫视了一遍,疑道:“沈凤鸣呢?”
“他方才出去了。”君黎答他。
“又这种时候一个人不知道跑哪去。”有人不由抱怨。夏铮也微一拧眉,压低声音道:“大家留神,恐不纯是山匪夜抢,墙外已有黑竹会的人埋伏,若一会儿动起手来,不要靠近门和墙边,小心有人趁乱偷袭。”
这土屋虽然圆似堡垒,可究竟不是堡垒,门被撞了这一晌,已然松垮,被一把刀自缝隙中一伸而入,将那木闩一下就卡起,火把的光亮一拥而入,随后拥入的山匪竟然有近百,比这里的住客总起来还多出一倍有余。
方才起了门闩的那人一见到这一群人,眼睛就似一亮,将刀一背,向身边一个状似头目的哇哩哇哩说了句话。君黎听在耳中,他说的是“果真是肥羊!”
这一句话,总让他觉得有点蹊跷,那口气,好似他们本来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甚至也多半并不如对面那店家所说是看到了这么一队“肥羊”路过,才起心抢劫。
他想到门外埋伏的黑竹会。――若有人授意他们如此,那也多半就是黑竹会了吧?在这荒山野岭之地,竟连山匪都能收买来为己所用――夏铮说得没错,若真动起手来,这么多人纷纷乱乱,黑竹会的人再在暗中出手,那是极容易着道的――即便先时有了警觉,也难说在交手中是否还能那般耳听八方。
一个能讲官话的人已经上前,喊道:“我们老大说了,交出两百金,我们就退,不为难你们!”
那“老大”却咳了一声,说了句什么。这喊话的立刻也咳了一声,道:“不是,要五百金!交出五百金,就放你们走!”
“岂有此理!”已有人怒道:“就凭你们区区山匪――爷爷来这里就为了治你们这群山匪的,还敢欺到我头上来!”
夏铮虽然抬手将他拦住,却也冷笑欲待动手。他虽是好脾气,却也决计没好到肯拱手送给山匪五百金。谁料君黎识出他的动向,却伸手将他衣袖一拉。“夏大人!”
夏铮诧异。“怎么?”
“给他们五百金,让他们走。”
“什么!”说话的不止是夏铮,是好几个人。五百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谁肯咽下这口气?
“不要冒险。”君黎只低低道。“不要给黑竹会一点点机会,过了今夜,到梅州上任之后,你们想怎么办这伙山匪就怎么办,但此刻明知这群人是用来障眼,明知暗处尽是杀机,怎还能冒这样险――一旦交上了手,任谁不慎露出半点破绽,那都是性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