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来接应我,我接应你不就好了?”君黎只正色道,“若真的遇上对手,以你用招的精准,该是先手对敌,就不必顾忌太多,我总会以相生之式与你相应的。”
“哎哟,你当真了啊!”刺刺听他这般回答,鼻尖反而一皱,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嘲笑,“我说我比不上你,我说说而已,你还真以为我是那个意思啊?”
君黎愣了一下。他哪晓得小姑娘一句话里都藏了心思,自是不懂取巧了安慰人的。“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他愈发不知怎么自圆其说。
“哼,又装傻,我是再也不信你的了!”刺刺却不无赌气地拿起剑来,“来啊,跟我打一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君黎摇头,“我不与你打,我从来就打不过你,还拿了木剑,怎么动手?”
刺刺看着那木剑一时语塞。“……你就是不肯遂我的心意――你定早都算计好了会惹怒我,故意带了木剑出来的吧?”说话间忽回想起他方才木剑的招招相应,越发觉得他从一开始就狡猾可气,面上竟不由自主地发起红来。
“……不想与你说了。”她忽没来由丢下一句,甩手回身就走。
“刺刺!”君黎已见她面色古怪,只怕她真气走了,下意识手向她腕上一抓,将她一个人儿抓了回来。
“干什么?”刺刺不虞他的这一抓,猛然回头,表情还气鼓鼓的,可目光这样一对,她心反却莫名地跳了一跳。
“那……”君黎原还想再解释两句,却也忽直视到她被那光芒照得这般明亮的脸,言辞变得一钝,什么话都哑住了。
那光芒是他身后正散发着最后火焰的落阳。他沉默的注视令这一刹那变得极静,静得连他们的呼吸都一瞬间像要停止。他只看到这片天空和她的面孔都红得像在流火,那整个城池――除她以外的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一片灰蓝的虚无。
他这样握着她的腕,第一次知道她的脉搏也会跳得这么快,可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没感到半丝往日的惶恐,反而涌出股难以描摹的欢喜。一股热望从他心底里胡乱狂奔出来,仿佛一瞬就要吞噬浸透他这颗沉冷已久的心。
可是多么不合时宜――在这样的时候,脑中竟偏偏清晰浮起了几行字。他一时还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只是记得那黑沉沉的笔迹,那压着他,让他无法释放自己内心的笔迹。是了,是单疾泉那一封信。那一句话。
“只盼你照看相护之际,亦知以礼相守”。这一句话平平无奇的话语,像是股冰冷冷的气氛霎时扑灭了所有那些热切。眼前像是暗了一暗,一切都模糊下去了,就连这傍晚阵阵的微风也都像化作了那沉甸甸的“以礼相守”四个字,一阵一阵向他扑来。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太阳都沉落了,将这最火热的白天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那个墨沉沉的夜,一如他的心也同样重新落入沉寂。他甚至一刹那就想不起自己适才一瞬间那些纷纷乱乱的念头究竟是要干什么,可无论是要干什么,都已不复存在――也不该存在的。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