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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真的只是个不识武艺的普通书生,便该骤觉呼吸艰苦、胸口沉闷,不是面色大变,便是咽噎难言,随后定要咳出声来。
可宋然头也没回,依旧听得专心,仿佛半点也未有知觉。
夏琰不得不将劲力加至了五分――五分杀意推至宋然近前,若他未有内力修为,定要耳首轰鸣,眼前发黑,当即晕去也是不奇。可这一回的劲力却仍如泥牛入海,杳然无迹――只除了宋然案前的茶杯耐受不住,晃了晃,发出了些立足不稳的声响。
宋然这才若有所闻,回过头来,与夏琰目光一遇,冲他礼貌笑了笑,顺手将茶杯端起喝了一口,拿在手中不再放下,恍如无事地还是转看着厅右。
夏琰收回手来,心中已是了然。昔日初遇宋客时,他就曾这般试探自己,而自己也曾暗自消抵他的内劲,面上装作一无所知――这样的没有回答,其实却已是最好的回答。那一天他和宋客并无明言什么,唯有一只茶碗的破裂昭示着两人暗流潜涌的较量不平;而今日――宋客换成了宋然,昭示着答案的器物,从茶碗换成了那一只茶杯。
宋然比自己更早求和――他若不将茶杯拿走,那只茶杯的结果自然会与当日的茶碗一样。夏琰知道,他费尽心思将身份隐藏得这般辛苦又这般巧妙,好不容易与自己碰了面,自不是希望两人对面不识,徒然浪费这一次相见;可他更不想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惹人注意、多生枝节――对执录来说,隐在暗处大概重过一切。
夏琰心中暗自笑了笑。当着同席两个礼部官员的面,他当然只能暂且缄口不言。恰席间正在依太学博士的提议,每人赋两句诗词,要旁人来猜知他的家乡。宋然虽然坐得偏些,但众人当然忘不去他,此时正俱转到他这头来,道:“该轮到宋学士了――宋学士家乡何处,也说给我们听听?”
宋然笑道:“我的家乡,诸位大人、学士早都知晓了,哪里还敢请猜。”
厅心里孟微凉笑:“原是求个热闹,随兴好玩――我们是知道,但总有人不知道吧?”
宋然便又笑道:“微凉兄说得是。在下的家乡――好,那便请借前人雅句,有诗云:‘昔年尝羡任夫子’……”
他才刚说了半句,众人都已会意,拍手齐声笑接道:“‘卜居新息临淮水’!”
宋然连连向孟微凉和众人叉手,笑道:“借光,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