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月’?”宋客对这个名字当然并不陌生,“一年前突然从黑竹消失的‘食月’?他们怎么知道黑竹要刺杀夏铮,又为什么平白与黑竹作对?”
“如果主谋黑竹这次假任务的人是曲重生,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沈凤鸣道,“宋然没与你说?他在建康好像也对上过‘天狗’,多半猜出了‘食月’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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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客摇摇头:“没听他提起。你的意思是——‘食月’与曲重生有关?”
“我也是这趟去建康才知道——东水盟一直养着一批死士,专听盟主之令办事,那批死士不是别人,正是‘食月’。黑竹不过是他们暂时栖身之枝,东水盟才是‘食月’的真正主人。黑竹刺杀夏铮之事既出于曲重生之谋划,这事食月当然也会知道。”
“那这‘食月’岂不比黑竹更应对夏铮痛下杀手,救他做什么?”
“本来自是如此,不过——想必你也听说了,东水盟之前身江下盟,是由曲重生的师祖同夏家庄上一任庄主一起创设的,也就是说,夏家其实亦算东水盟半个主人。江南武林大会前后,曲重生和‘食月’之间,似乎因为刺杀夏少庄主夏琛一事,出了一些嫌隙变故,我想这或许是‘食月’反水力保夏铮的缘由。”
“听起来——你好像对这个‘食月’很了解。”娄千杉笑眯眯道,“连他们和曲重生生了嫌隙变故,你都知道?”
沈凤鸣不置可否:“这是我的猜测——是我觉得最可能的一种情形。你们既知晓‘食月’,当知道他们一向如何行事——他们对夏铮当然还保有半个旧主的渊源,可黑竹于他们而言,情分不够,不必手下留情,既然遇上,自然按一贯行事处之。又或者,曲重生本来就命令他们,若遇黑竹这两队人,尽杀之以缄其口。不论怎样,如今看来,黑竹去的这两队,竟完全不是‘食月’之对手。”
“也不能这么说,一来,单以一队而论,我们人数逊之,二来,对强敌之伏丝毫未有预料,以仓促应有备,当然败多胜少。”宋客道,“不过——‘食月’之利,我的确也久有耳闻,上次君黎还曾……”
他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将夏琰那时背着沈凤鸣与他们三人商议之事说了出来,却听沈凤鸣笑了笑:“他还曾想过把‘食月’请回来,是不是?可那时候谁料得到,这些人竟与东水盟深有瓜葛。本来我不想多说‘食月’的事,但上回在建康,我没把见到天狗的事告诉宋然,君黎觉得我如此做多少令得宋然应对时落了被动,也——多少间接害了夏家少庄主遇刺,这回事关黑竹,我是特地来这里找你哥,想把我这番猜测都与他细细说清,好好商量,只可惜——他不在,只能你们转告了。”
“这‘食月’也真有意思。”娄千杉道,“若不是现在实不方便,我倒是有点想会会他们去……”
“若一切果如凤鸣之猜测,我倒觉得,‘食月’是其次——他们充其量是把刀,”宋客道,“这把刀再利,也险不过握着它的那只手。曲重生和他藏在黑竹的内应,哪一个都比食月更危险。”
“难得,你与我一般想。”沈凤鸣看了他和娄千杉一眼,“食月是个变数,眼下最好不要招惹。等我把那个‘鬼’找出来,希望那时候,君黎也回来了——他说过,要与东水盟好好清算,夏家庄也好,黑竹会也好,不管为了谁,他一定会把这个搅弄是非的曲重生给拔了——那个时候,诸事皆平,想必许多真相也必能牵丝剥茧,自现其形,好过我们此际妄多猜测。怎么对付食月,留到那时候再定夺不迟。”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猜了。”宋客笑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过完了年,别忘了先把今日所说转告宋然,请他纡尊降贵,设法来见我一面——也不晓得我沈凤鸣是不是当真面子不够,与他朝个面当真不容易。”
宋客笑:“他平日里在临安如许多身份已然忙不过来,就算是我们,也多要到夜深才能听见他回来。”
沈凤鸣面上露出些不屑:“就这样还能挤出余裕去建康过年,匪夷所思。”
“你可以认为——这都是为藏住一个‘执录’,所以每个身份当然该做到的都消做到了,才不会顾此失彼。大哥一向心细,虽忙却不乱,一样样都顾得周全,说了过完十五回来便总会回来,不会叫人真找不到的。”
沈凤鸣不以为然,“他细倒是很细,不过我觉得——有些事其实不用弄得那么复杂。”便站起身来:“罢了,我不懂你们执录家的事。不过既然你说他所有身份都是为了藏住‘执录’,那么最好,他是真的将这个身份放在第一——最好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不用去总舵,只要到一醉阁,就能知道我在哪。”
娄千杉见他是要走的意思,将手支着脸颊,眨眨眼道:“秋师姐现在与你一道住在一醉阁吗?”
沈凤鸣听她这般口气,心里便略有些不快,“你提她,是生怕我忘了你对她做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