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县之后,则是邵慎与王弥反复争夺的崤坂二陵地区。
这一线反复厮杀,有那么点东西魏、周齐反复拉锯的意味了,不在于谁兵多,而在于谁占据有利地形。
邵勋不太关心这个侧翼战场,他的精力还是放在河北。
九月初一,他亲自过河,将大纛立在淇水之畔。
这一仗,一定要打好,因为他还要携此胜,推行很多事情。
无胜,无威望,则事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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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郡中丘县德胜乡。
张角营垒故址之处,幕府官员、县令正在监督发放第二批赈济粮。
“此为梁公恩德,好生记着。”发粮的县吏们也不管灾民们听不听得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灾民领完一袋粮,千恩万谢地离开,然后奔向自家。
妻子迎了上来,身材干瘪,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背上还背着个昏昏欲睡的婴孩。
“粮来了!”灾民用颤抖的双手拉开满是补丁的麻袋,笑道。
妻子抹了抹眼角。
作为牧奴,他们是没什么个人财产的,完全就是靠为别人放牧牲畜,换点奶制品过活罢了。蝗虫遍野之时,夫妻二人拼命抢割了一些干草及青粮回家,熬到现在。
这会是第二次领取救济粮了,省着点吃,差不多能撑到入冬,就是不知道那会有没有第三批赈灾粮了。
将粮食交给妻子后,牧人拿起了马刀、角弓。
妻子见了,身子一颤。
“我去为贵人打仗。”丈夫嘴角扯了扯,勉强笑道:“吃住在军营里,能省一点是一点。仗打完了,或许还有赏赐。”
妻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但她知道,这個世道只能如此。
她把家里最厚实的那件皮裘拿了过来,递到丈夫手里。
皮裘是用羊羔皮制成,其实很贵,是当年还生活在关中时,二人成婚的嫁妆之一。
男人穿上了厚实的皮裘,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了最后,只看了看妻子背在身上的孩子,眼中满是眷恋。
孩子已经睡着了,嘴吧唧吧唧,还流着口水。
男人叹了口气,狠心出了屋门。
乡长、乡佐们已经在征集人丁了,报名者非常踊跃,呈现争抢之势——上阵卖命都要抢,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赈济粮发完时,一千丁壮已经征集完毕。
贵人们不情不愿地拿出了马匹,交给丁壮们骑乘。
有人慷慨,连鞍具都给了。
有人吝啬,直接给了一匹光马,让丁壮们自备鞍具。
乡长、里正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看着牵马而出的丁壮牧民。
片刻之后,他们也上了马。
牛角声猛然响起。
一千人骑马而出,口中啸叫着,向南滚滚而去。
他们要挣命,为自己和家人争取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