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有这种待遇的大臣都是徐达、常遇春、汤和这样的大臣。且除了洪武、永乐两朝,一直到朱厚照现在的弘治十八年,还没有哪一位臣子能再把自己的牌位送到太庙里。
当然,后来嘉靖皇帝有改动,不过改来改去也是洪武年间的人,也就是把刘基加进去了,并非赐给嘉靖自己的臣子,可见这的确是个殊荣。
太庙正殿两边各有偏殿十五间,东偏殿敬奉着皇族成员牌位,西偏殿敬奉配享太庙的大臣牌位。正殿以后的中殿和后殿全是黄琉璃瓦殿顶的九间大殿,中殿称殿内,后殿称祧殿。
这地方庄严肃穆,就是皇帝本人来了也不敢乱动,完全按照规制给祖宗的牌位行叩拜大礼。
皇帝不缺少任何一个礼节,不做离经叛道的事就是要用正道横推天下:你们谁也不要想着拿荒诞昏君四个字来阻挠我!
第二日的大朝会也是如此。
之后几日,弹劾内阁首揆刘健的奏疏果然增多。按照明代科道官员的习惯,污蔑一个人是没有底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都给你安上。
这日,朱厚照在奉天门举行午朝。
他举着奏疏点名询问:「御史于昌治可在?」
有一面皮细嫩的青年官员到了皇帝面前跪下,「臣在。」
「你的奏疏朕看了,你说内阁首揆刘阁老老迈昏聩、不堪任事,且排除异己闭塞言路在前,弃君臣大义不顾在后,有负先帝厚恩。还说他胆小怕事,不敢担责,实在是误国误民的无能阁老。这话,你说的是不是有些晚了?自弘治十一年,刘阁老就是内阁首揆,到今日都八年了,早几年你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写这份奏疏、给刘阁老按这些罪名,到底有没有过脑子?!」
….
于昌治脑袋瓜子都嗡嗡的,这个时候踩一下刘健,也能踩出问题吗?‘一本万利,的奏疏上去都给自己惹上这样的麻烦?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厚照站起来,对着一众朝廷官员说:「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觉得宁夏打赢了,刘阁老就该告老还乡了,但你们也真是小瞧了朕,朕岂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而致我大明损失一能臣的昏聩之君?朝堂之上,可以斗,但不能斗到没有了良知!刘阁老辅国八年,劳苦功高,先帝生前亦对其赞誉有加!」
「是,复套之事,朕与刘阁老有争斗之处,但朕与阁老都是为了大明,只是意见相左而已!往后这些奏疏不要再上了,一个跟了本朝四十多年的大臣,朕若是不信,那我大明就算是亡国有日!」
这最后的四个字颇重,大臣都低头不敢多说。
皇帝这个时候的反转实在是令许多人没有想到。
于昌治还在想,他们这些人上这些奏疏还不是皇帝的鼓励?现在这些奏疏多了,皇帝又开始维护起来?这可真是既当***又立牌坊的典型,他通过一番操作把刘健的威信打下来,又几乎是明牌告诉所有人,皇帝对内阁不满意。等到挑动了投机分子,回过头就说这是先帝就重用的国之重臣。
好话都他娘叫你一个人说去了!
但朱厚照确实也没有明确授意过谁去弹劾刘健,谁叫你们想搞政治投机。
而且,玩政治,说这些好好坏坏其实很幼稚、很没意思。
年轻的官员首先要过了这一关——不要脸,是政治的入门。
像老一辈的王鏊本身就是要建议皇帝这么做,只有这样,皇帝才能避免孝顺、英名的形象没有被破
坏。
倒是刘阁老本人,听了朱厚照在朝会上讲出这番话,心中多是意外。而且还是那句话,政治某种程度就是演戏,皇帝的话虽然叫金口既开,讲了就不能改,但是听了也不能都信。至于哪些信,哪些不信,这就像是流水一样,永远没有固定的形态。
譬如说,皇帝真的是如此尊重他这个四朝元老?就是要维护他内阁首揆的地位?是,话是这么讲。也将于昌治训斥了一顿,可于昌治是怎么冒出来的?
刘健对此很明白,所以他要演下去。否则,还当皇帝对他印象很好,这不是自取其辱?
读书人是不会如此的。
所以他自己跪下来说:「启禀陛下!老臣自恃资历深厚,言行狂妄无矩,身为人臣却有冒犯君父之举,其罪当诛!请陛下降旨责罚!」
这句话就是认输,因为你再怎么样名望高,君臣的名分还是个大框框,无论怎么做事,大臣都不该忘记自己的位置,忘记了就是有罪。而如果有罪,皇帝再处置你,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可不是我要怎么怎么你,是你自己确实得意忘形了。
李东阳望向刘健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多年共处,没想到离别会在今日,再抬眼看龙椅上的那位少年,他似乎就是天生的君主,把控朝堂的节奏简直妙到毫巅,该踩的时候毫不留情,该拉的时候动作果断,手腕如此犀利,也许……今日之刘健就是明日之李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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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过年,作者不放假吗?也没人通知我一下。
皇家雇佣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