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两个人一前一后拉着的手上,从手指的缝隙中挤落到了斑马线。
“好。”桑榆把怀里的花小心收紧了一些,把季晚拉着他的手也握的更紧了一些。
城北的山上起了层层的雾气,墓园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近处的树木和墓碑依稀可见。
生与死,过去与现在,在此交汇,生命的脆弱和消失,生命的连续和不朽,也在此交汇。
石板路上发出雨点落下的回响,季晚的脚步很轻,淹没在向上的台阶里,安静里带着浓郁的哀伤。
他将伞举到了刻着季洐名字的墓碑上,擦拭着上边还在不断滴落而下的水珠。照片上笑着的那个男人,还停留在最为年轻英俊的模样。
“对不起,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你。”
“谁让你从来都不会生我的气,温柔到连骂都舍不得骂我。”季晚的语气全是一个被爱之人的肆意撒娇。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欺负你了。”
桑榆沉默无声的缓缓蹲下,把睡莲花放在了季洐的墓碑前,黑色的伞挡住了季晚头顶的雨。
“爸爸,我说错了,现在我还可以欺负桑榆了。”季晚拉住了身边人的手,举到了季洐的眼前。
“你看,他就是桑榆,是不是特别帅。他跟你一样,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的人。”
季晚又用手擦了擦季洐的脸,“这束睡莲花,是他要用来向你提亲的,你对他还满意吗?”
有风吹斜了红色的伞,放在墓碑前半开的睡莲花在一瞬间全都绽放开来。浓艳的颜色,温柔的冲淡了聚散在周边雾霾。
季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破碎在墓碑前的青石板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我喜欢的一切,你都会喜欢。”
“谢谢您的同意,季叔叔。”桑榆将红色的伞重新扶正,低下头认真的向季洐做出承诺。
“我会用我的所有,来守护好季晚。”
直到腿都蹲麻了,季晚才终于擦干了眼泪,拉着桑榆一起站了起来。
人不会被某些事情困住一辈子。
像卵壳里的幼虫,终会破茧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