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桑榆打起方向盘准备驶出墓园,季晚却突然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钻进了他的怀里。
雨刮器在频繁的左右摇摆,挡住了车窗外的大部分视线,季晚的声音从桑榆的腰间小声传来。
“他上去了吗?”
“嗯,上去了。”桑榆摸了摸怀里人的脑袋,把温度又调高了一些,停下了开车的动作。
“他看起来难过吗?”季晚又接着问。
“嗯,看起来很难过。”桑榆继续摸着季晚的头。
在一个安全的臂弯,有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获得了最基本的勇气,接纳了用来逃避痛苦的徒劳无功的尝试。
季晚控制不住的就想要向着眼前这个人,释放出心底最深层的难过。
“桑榆,我们来交换秘密吧。”季晚在桑榆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抬起了红红的眼睛。
“好,你说,我在听。”桑榆的两只手又抱紧了一些。
外边的雨又开始变大了,如瀑布般顺着挡风玻璃倾泻而下。狂风卷起凌乱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
混乱与喧嚣被紧闭的车窗隔绝在外,留下了最后一片宁静和安详。
“很多年前的今天,我的爸爸吃光了抗抑郁的所有药,睡在房间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施远跟着救护车到我家门口时,我正拿着爸爸前一夜给我买的糖画,开心到在满客厅疯跑。”
“打开门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错过了救他最好的时间,然后永远的失去了他。”
季晚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着一段再寻常不过的故事,可桑榆的心却是痛的要揪了起来。
“不是你的错,季晚。”桑榆轻声说道。
“后来我觉得,他就是在报复施远。因为施远那天崩溃的声音比救护车的笛声还要大。”
季晚从桑榆的怀里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拨了拨那个小太阳摆件,继续开口。
“既然他不爱我,所以我也不要他了,我要去找我的妈妈。”
“我在遇见你的那间酒吧里等了她七天,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她终于来见我了。”
“可施然只是施远的姐姐,另一个爱着我爸爸的人。”
“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倾诉痛苦,也许真的是治愈创伤最有效的方式。摇晃的小太阳停了下来,季晚的语气也透着浓浓的委屈。
“桑榆,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