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出门走得急,忘了带通行令,您给通融通融?”
“那不成,缉事厂特意吩咐过,最近刁民甚多,没令牌者一律不得入内。”
出乎意料,看守兵丁竟没被收买,就在他以为这朝廷还有救时,却见那人偷偷摸摸递过一块令牌道:
“拿好了,刚才你掉的被我捡着了,下次小心点。”
青年接过令牌,强挤出一个笑容,“特意麻烦军爷送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应该的,进去吧。”
青年将令牌悬在腰间,牵着马一言不发走进城门,待走出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最终摇摇头,叹息一声。
青年正是王柄权,之前一身华贵衣服被羊滋了两泡尿,那味道洗都洗不掉,他便在军中换了套粗布衣,不想刚进城就碰到这么个事。
有道是上行下效,下边已经成这样了,庙堂里那帮家伙只会更混账,不过还不着急对付他们,如今首要目标是先找到藏匿在京中的鸾卫。
……
王柄权在位时身兼双职,既是暗卫头子又是鸾卫尊者。
不过其尚有自知之明,潘子骞入京就任户部尚书后,他便将那个“凤凰尊者”的拉风名头还给对方,并暗中嘱托,之后的鸾卫决不能有皇家人参与,否则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之前在军营王柄权询问严广有关鸾卫的事,起初对方还遮遮掩掩装作不知情,直到他拿出鸾卫令,这个继承了祖先“雄鹰”名号的严家后人才老老实实交代。
据严广讲,如今京城仅剩一名鸾卫,手握重权,应该可以帮上忙,以前倒还有一个,但是过于落魄潦倒,祖先发迹过,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重臣,可到了他这辈,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到,穷得都快要饭了。
前不久生了场病,没熬住,死在了家里,就留下个孙子,听说被一个心善的说书先生收留了。
见日头快到晌午,王柄权打算先填饱肚子,四百年未归,京城里早已大变样,他随便找了家装修气派的馆子,酒楼伙计并没有势利眼,很自然地接过缰绳将其迎了进去。
京城位于天子脚下,三教九流汇聚,有些商人为了掩人耳目,特地一幅穷酸打扮也是常有的。
朝廷无能,但京城好歹是一国之都,达官显贵银子来得容易,花起来也不心疼,进入一楼满满当当都是人。
王柄权不讲究,找了个空位坐下,没看菜谱,让小二看着上几道招牌菜。
饭菜很快准备妥当,在伙计惊讶的目光中,王柄权端着一盆米饭炫了起来,年轻伙计看着他那宛如逃难过来的吃相,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暗道一会儿这小子不会赖账吧。
饭吃到一半,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一个人从楼梯口滚落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其余客人见状皆抻直了脖子看是哪个倒霉鬼又惹恼了恬王爷,要知道,京城中有三大难缠,当中之一便是那位恬王爷。
恬王爷本名王恬,当今皇帝陛下的姑表兄,为数不多几位皇亲之一,为人极为跋扈,这些年没少做欺男霸女的勾当。
“好大的狗胆,本王看上你女儿,是你们家的福分,竟然还敢跟我叽叽歪歪?”
被推下楼的中年人顾不得擦拭满头鲜血,连忙爬起跪地磕头道:
“恬王爷开恩啊,小女已有婚约在身,是她没这个福分。”
京城中谁人不知,被恬王爷宠幸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进了恬王府,除了失去完璧身,半点好处都没有,之后更是嫁都难嫁。
他王恬敢如此嚣张跋扈,除了原本皇亲身份,还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父亲,母亲是当今陛下的姑姑,他本人还混了个“将军”的虚职,想要杀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莫说百姓受他欺压敢怒不敢言,就连朝中百官许多也看其不顺眼,但仍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见这位活阎王出现,一楼所有客人都老老实实低下头专心吃自己的饭,今天也该这父女俩倒霉,你说你们一对卖艺的,不好好去外面小馆子吃,非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王恬搂着那位略带惊恐的姑娘,目光扫过楼下众人,见没人充好汉,不免有些无趣。
他缓步走下楼,一把将身旁不情愿的女子推开,朝跪地中年人说道:
“识相的,让你女儿洗干净,今晚自己来王府,若敢逃跑,本王就不会这般客气了。”
言罢,抬腿便往外走。
“站住,毁了本大爷吃饭的雅兴,说走就走?”身后,响起一个更为嚣张的声音。
王恬闻言回头看向声音来源,站在那人身旁的伙计赶忙后退撇开关系,他料到这家伙可能会吃白食,没想到竟用了如此找死的方法,为了顿饭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