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出事的时候,她已经独自在异乡生活工作,为免家里担心,那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始终未曾与远方父母提起,兴许这便是定数,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夺命的劫难,这一次,她再无能力对父母隐瞒。
恍惚间前世记忆再现,手伤的疼痛加上回忆的冲击,竟觉周身寒气,人也跟着发抖起来。
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以深呼吸遏制身体的颤抖。
可这会儿的屋里太安静,以致于傅宁玉那绵长的呼气声,愈发显得突兀,只她不知的是,屋里最先对此给出反应的,是那位从刚才就一直很高冷的府医。
此时的府医完全背对傅宁玉站着,听闻呼气声,正用小银勺在最小那个瓷罐里调匀药泥的手微微一滞,眼睛跟着一眨,却还是极快地恢复如常。
老夫人则是转过脸问:“儿啊,可是疼极了?”
傅宁玉轻轻摇头。
眼看老夫人又要难受,沈妈妈赶紧接话:“我瞧孙大夫这意思,小姐的伤并不碍事。”说着又转向府医问:“孙大夫,可是这般?”
府医此时已转过身来,左手拿着小罐,人也慢慢朝傅宁玉这边走近,嘴上还在说着:“骨头无碍,敷养些时日,不耽误八月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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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有过那种“似曾相识”的体验——分明只是生活中初次经历的场景,却有那种早已在什么时候见过、梦过的感觉。
傅宁玉此刻就是。
海棠将伤口上的方巾撤去后,傅宁玉便再次往左歪靠向老夫人,视线自然也就有些偏向左上方,府医缓步而来的影像,看在眼里就觉着以前在家半倚沙发刷剧时见过同样的场面。
瘦高的男子缓步而来,声音也是低绵轻缓煞是好听,可男子前边说的什么,傅宁玉根本没入耳,唯独最后“八月中秋”四个字,犹如破空箭矢“嗖”地一声直扎耳蜗,紧接着傅宁玉便觉右耳开始剧烈耳鸣,整个人瞬间陷入金属利器划玻璃的声响包围中。
而异样竟还不止于此。
傅宁玉皱眉闭目抵抗耳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还能够视物,不仅依旧能够见到府医向她走来,且在府医身后,还凭空多了一层电影幕布那般,有其他画面,此刻就映在那层幕布上边,像一段默语短剧:
大白天,百花齐放的漂亮园子,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女的正手指着男人,嘴巴快速张合,典型叫骂的模样,看不清两人长相,读不出口型又没有声音,也不知她冲男人叫喊的是什么,男人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什么放在胸前,拿的什么同样无法看清,男人就那么站着,女人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
而接下去的镜头画面,直看得傅宁玉平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男一女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画面左上角那个圆形拱门处出现了另外一人,是名女子,正朝他俩这个方向走来——傅宁玉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后来的那名女子,身上的衣裳,正是自己穿进来第一天身上的那一套!
为什么画面里三个人的五官都如同涂了马赛克特效那般无法看清,独独最后出现的远角那女子的衣裳,却是那般清晰,傅宁玉正是因着那滚边绣纹才认出来的衣裳!
黑金双色混线所绣的云纹,漂亮且独特,傅宁玉一个现代不擅女红的都觉着特别,那天特意多摸了摸,故而此刻便几乎是一眼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