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他在京中四处赴宴,深感朝中波诡云谲,人人心思深沉,便是后院儿的妇人们,也各个不是省油的灯。他开始想念永宁卫的明月清风,山高林深,便是再多的危险,也不过爽快地拔刀相向,比起大哥心思深沉,他更钟爱直抒胸臆。

前日递了奏报,说是伤势已好了大半,求回永宁卫驻守,只是连日来年假,还未朱笔御批,心想着早日能见到楚青他们,如今嘛······

他心情复杂地在院儿里转了一圈儿,默默地回到了香芷苑。

一夜辗转反侧,好容易睡着了,却听见外头随身的侍卫来报:“四爷,大爷让你去趟前厅,说有要事相商!”

他紧赶着来到前厅,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金六的声音,似乎正在骂人,偶尔听见两个词,说什么陛下,御前,法不责众,不甚清楚。

他因身上的伤,被额外照顾不必上朝,闲赋在家。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是年假后的点卯,向来不过清点人数罢了,怎会将好端端的一个皇子,气成这个样子。

他推门进去,金六见了他,立刻收起了愤怒,只笑着与他寒暄了两句,便闷声不说话。

洪泽对他道:“我已经向陛下请旨,你可以回永宁卫去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何时?”

“今日便启程!”洪泽说话从来没有过多的赘述,因简明扼要,更显得难以捉摸。

洪渊点头,但忧心忡忡地看着洪泽,问:“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洪泽并没打算和他多说,只道,“我已经让人告诉你嫂子,给你带几个随行的大夫。”

“是。”洪渊应了,便从前厅出来,直往主屋去。

主屋里果然热闹,阿南命人收拾了很多东西,带着大夫就算了,药材、衣物、干粮······

所有东西加起来,足以装满一整个小型车队,他哑然失笑,道:“嫂嫂,我一个大男人出门,哪里用得着这么些个东西!”

阿南似是无心地道:“哪里只有你一个大男人!还有楚青和两个小丫头也同你一起去。”

洪渊又惊又喜,却很快冷静下来,忙道:“大哥知道么?”

“外头的事儿,你大哥说了算,这家里的事儿,还是我说了算。”阿南打了个哈欠,笑道,“如今青青是我的账房,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嫁妆还在永宁卫呢!横竖需要打点,若是你不回去,这几日里我也预备让她替我回去一趟,这头里正好,你赶着回去,就和你一路了!”

洪渊虽心动,却还是有顾虑。

阿南便刻意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既你不方便,我便只能让九岭专程跑一趟了!可是京城里危机重重,年前我还遇到了一波儿此客,九岭便是那个时候你大哥专程留下来保护我的,如今离开我,怕是还得将必安留下来。”

洪渊忙不迭道:“嫂嫂,我······”

“你既应了,便要负责到底。”阿南只装瞧不见他的犹豫和迟疑,笑道,“替我把嫁妆都给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