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杳的眼前顿时只剩下一片红色,只能透过红布看个朦朦胧胧,连个轮廓也看不清。
怀菱搀扶着桃杳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低声说道:“二小姐,小心,前面有门槛。”
桃杳就这样被搀扶着一步一履小心翼翼地向某个方向前进着。
那接亲队伍唢呐锣鼓奏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不是虚幻的梦。
桃杳低下头,看见自己鲜红的裙摆,每一片裙褶上都绣上了精致的桃花——这是专门为她定做的衣裙,她在时府生活十八年,今天是第一次穿上一件专属于她自己的、合乎尺寸的、体面的漂亮的衣裳。
裙摆上的一针一线,每一朵娇柔艳丽的桃花,都似乎象征着夫婿的企盼,象征着新娘子近在咫尺的美好的未来。
不知道穿过了几道回廊,又转了几个弯,桃杳终于在怀菱的指引下停了下来。
接亲的队伍就在她面前。因为是娶妾,排场并不张扬。四匹瘦马,一架花轿,很简陋,但这就是她的婚姻了。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桃杳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花轿。
一路上路途颠簸,马车震得她不舒服,总是担心簪了满头的珠翠要掉下去,于是时时刻刻抬着手抱着头上梳得高高的发髻。
这是她头一回梳这种样式的发髻,一头青丝全部要盘到头顶,加上满头金银珠翠簪着,她觉得脑袋愈发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了马车,又是在丫鬟的搀扶下,不知穿过几道回廊,绕了几个弯儿,抵达了她的婚房。
她蹑手蹑脚地进去,透过眼前红纱,朦朦胧胧地仿佛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
那应当就是新郎官了。
桃杳走过去,本应让新郎揭开她的红盖头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她自作主张地自己将红盖头揭了。
入目的景象让桃杳吃惊——床上并没有谁,只是有一个巨大的红布包裹斜斜地靠在床边。
桃杳走近,愕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红布,这分明是春风楼的地毯!
桃杳心跳加速,心底某个不祥的预感叫嚣得愈来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