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买定离手”的吆喝,骰筒飞快的旋转起来。铁牛突然腾一声跳起来,左脚踏上桌子,指着骰筒大呼道:“小!小!”额头上的青筋跳起来老高。
周围的赌客几乎惊呆了,他们谁都没见过如此粗鄙的暴发户。
骰筒忽然通的扣在桌上,掀开一看,三粒骰子加起来只有六点。庄家唱道:“六点,吃大赔小!”铁牛转瞬间便赢了一百两。
包括沈鉴在内,旁人都以为他会大肆庆贺,却不料他狠狠啐了一口道:“他娘的,押少了,再来!”
他连胜三局,眼看下注越来越大。第四局时所有人都觉得他要押得更大,可铁牛却把筹码一卷,对沈鉴说道:“走,换个台子。”
沈鉴低声问道:“你手气正旺,怎么不赌了?”
铁牛诡谲的一笑:“他家出老千,再赌下去必输无疑。”
沈鉴有些吃惊,问道:“这么大的场子也出千?”
铁牛道:“这你就不懂了,越是看上去没问题的越敢这么干,就像老实人难防一样。况且……这家的手法并不高明。”
他看了看四周,把手拢在嘴边低声道:“一般赌场都是骰筒落定后下注,他们却是先下注再摇骰子。这么一来只要庄家手上稍微有点功夫就能决定谁输谁赢。我之所以能连胜三局,是他们给我下套,想引我下大注。嘿嘿,不过可惜呀,爷爷我在军营里赌钱时,他们还穿开裆裤呢!”
“不过……”他歪着头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能来这里赌钱的人非富即贵,怎么偏偏看不破如此拙劣的把戏?”
沈鉴眯起眼道:“也许是因为他们给自己预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这家赌场不会骗人。’一个想法如果深植于脑海中,一般人是绝不会去怀疑的。
你看这些装饰,如此庄严宏伟,连墙壁都是透明的,简直处处在暗示着公正无私。况且正如你所说,他们请的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平时绝对无人敢骗,放松警惕后上当也就不奇怪了。休说旁人,即使是我方才不也中招了吗?”
他转而叹道:“这才叫大巧不工!别的赌场研究的都是千术,而这家却致力于让人‘不怀疑’,实在高明!我倒想见见这里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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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却听方才那张赌桌上一阵喧哗,有个人站起来大声喊道:“怎么又是小?我……我偏偏还要押大!”说罢伸手拽掉面具往地上一掷,对庄家道:“再来!”
可是庄家却一动不动,礼貌的微笑道:“何大人,您的筹码已经全部用光了。”
那姓何之人的面孔扭得像块破抹布,最后一拍桌子道:“我何文斌是堂堂山东布政副使,这官位总可以拿来赌吧?”
庄家道:“当然可以。按本店规矩,各省布政副使折抵白银三千两。但您可要明白,万一输了便会有人去顶替您的位置,到时您便是一介白丁了。”
何文斌不禁汗流浃背。可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他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好,我赌。”说罢把刚换来的所有筹码一股脑押在大上。
他死死盯着庄家道:“我就不信开不出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