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目光触及到第一行首的时候,商礼便忍不住泪流。
【晚舟卿卿如晤。】
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绝笔信……绝笔信……
她又怎能见字如面!
殿下……殿下……
商礼接着往下读。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而今与卿相熟一十六载,可谓命幸。】
商礼的眼泪滴到信纸上,点滴眼泪晕染笔墨。窗间过马,她竟然和秦漪相识十六年,她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秦漪二十四岁。
【侥幸得卿偏爱,敞开心怀,予吾生生诺,相恋六载,相思不倦,未曾稍减,何其有幸。】
商礼下垂着眉眼,好似真的看见她的殿下,一盏烛火,照亮她的脸庞,一笔一划的写下无尽相思。
【然时局动荡,吾已颓势尽显,四方联合绞杀之意明显,为图虚名,他方定不会对吾等绞杀殆尽。吾常思世间他法,却只能出此下策,经卿手,舍吾命。】
在读完这一段之后,商礼明显的感觉到这张纸上的不对劲,胡乱的在脸上抹一把泪,仔细瞧去。
有两滴泪是她刚才滴上去的,新痕明显,笔墨都晕染开。
可往下几行字,纸张明显是湿透又干的,字写在上面都是皱皱巴巴的,她数着一滴,两滴……
商礼眼神往后扫去,隔几句话便出现这般情况。
商礼着急的翻下一页,亦如方才。
商礼又哭又笑,她在笑什么,笑这情太悲凉!
她不敢想,她眼中强大独立的殿下,是怎样流着泪写出绝笔信,慷慨从容的赴死。
她的殿下几乎是写一段话便搁置下,待到止住了情绪才重新提笔,如此循环往复。
商礼两行清泪流下,她仿佛看到了比方才之景更悲戚的景象。
那女子伏案,掩面而泣,不得不扔笔的模样。
就连这内容,都衔接不上……先头的正经模样荡然无存,有的只剩下书信人的无奈和脆弱。
【晚舟,我们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公主府已经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