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莱捧起瓷碗,“吨吨吨”把汤水全部喝完,满意地靠在椅背上。“没免掉。要是免职了,我的组织关系挂在哪里?哪个地方还有正科级的岗位给我留着?”

二人起身,向食堂外走去。明月照挽着男友的手,抱怨道:“那不就是临时工吗?有用的时候就想起你来,编制也不给,说不定等撤地设市结束,就要把你踢回永安去了。”

陈东莱往身边瞟了一眼,见她已经快把“遗憾”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只得安慰道:“我打听过了,领导小组和办公室的开会时间,一般固定在每周一和周二下午。”

“以后我想想办法,周五晚上到鱼泉住着,周三上午坐水翼船回永安就是了。毕竟是地委和行署的工作安排,峡山那边必须要理解我的处境。”

他已经委托党斌,征询过组织部的意见了。对于自己的这种情况,组织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换届调整已经结束了,哪还有正科级的岗位留给你陈东莱?

几个月前就说了,建设局和地区计委那边还有正科级的空缺,可你就是偏偏不来。岗位不是你想要就能给的!

这下可好,要做好“双城之战”的准备了。

听到陈东莱愿意每周在鱼泉多住好几天,明月照终于展颜欢笑。“你就住我厂里就行。虽说厂宿舍有不准外人进的规矩,但我现在多少也算一号人物了,肯定要卖我这个面子。”

两人并肩缓缓前行,脚下的步伐不疾不徐。夜色宛如一张巨大而厚重的黑色帷幕,正一点一点地笼罩下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放眼望去,厂区职工宿舍区内那条原本就略显昏暗的道路此刻更是被阴影所淹没。仅有寥寥数盏路灯孤零零地伫立在路边,它们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在这浓稠的夜色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几乎难以照亮前方那蜿蜒曲折的道路。

就在这时,从远处的栏杆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那声音时断时续,夹杂着各种嘈杂的元素。

陈东莱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很快便分辨出其中有啤酒瓶坠地破碎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人们相互之间高声叫骂的粗鲁声音。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身旁之人的手又往自己这边紧紧地挽了一下。

这年头的社会治安状况可比不上后世那般安定有序,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情况,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觉,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是隔壁日化厂宿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