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被这么一笑,顿时噤若寒蝉,陈青河脸色一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何人在笑?”
“不过是一个久未涉足江湖之人,何足挂齿?”那人叹道:“也才十数载春秋,武林竟已沦落至此,可叹啊。”
莲峰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老一辈,他听对方语气,心知此人必是武林耆宿,一面思索一面对林子里道:“阁下既是武林前辈,当知我们除魔会齐聚旨在维护武林正道,有何可笑?”
“莲峰,我倒不料这事你也来搀和,你是九华剑派的高人,何必与人同流合污呢?”林中人的一席话顿时说得莲峰大大不悦,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把在场所有人都说得羞愧难当,他道:“索命阎王确是死了,阳间再无此人,你们不必再找。”
“至于韩夜,他虽是魔头之徒,可他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吗?他降鼍妖、平恶鬼,为武林做了不知多少好事,诸位视而不见,集结上千号人物来追讨,还故作义愤说什么‘团结一心,为武林除害’,若真的这么想除害,就先把自己除掉,那武林便清净了!哈哈哈哈!”
五大派高手听此人说索命阎王已死,心里或多或少觉得可信,但他们都不打算当面承认。
“索命阎王当年杀了多少好人?他连神武寺慧明禅师都杀了!”
陈青河拿起手帕咳了咳,愤然道:“像这种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韩夜也肯拜他为师,说明韩夜居心叵测,他到处散播索命阎王已死的假消息,还不是想让魔头逍遥法外?”
“哈哈哈!”林中人又笑道:“你便是陈耀海的儿子吧?当年我归隐蜀山时,你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想不到你一无所长,偏学了你爹的阴险狡诈!索命阎王确是死了,你故作正义、挑拨是非,孰真孰假我岂会分辨不清?”
林中人一番话令陈青河的脸色变得极是难看,他生怕形象有损,转惊为怒,当着武林人士的面道:“我敬你是武林前辈才好意规劝,岂料你非但怙恶不悛,竟还毁谤我父子二人!我乃晚辈,让前辈教训原也应当,可家父年事已高,岂能容你玷污!”
陈青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莲峰大师知道不必再忍,他本来只是尽自己所能结交蜀山人士,以及在群雄面前展示九华剑派的强大,若任由林中人把话都抖出来,面子丢尽,这事便不好办了。
所以他把手一扬,对陈青河道:“陈少侠不必多言,眼前这人袒护小阎王,是敌非友。”
言毕,莲峰大师朝林中抱拳道:“这位道兄,莲峰此次下山,决计不是想与谁同流合污,只是那索命阎王身怀蜀山武功到处胡作非为,坏了蜀山名声,蜀山与我九华山份属同道,此事我便须管上一管!还请道兄出来相见罢!”
说完他单手作诀,背上两柄桃木剑祭出,飞至左右手中。
“哦?要和我动手吗?也对,当着武林群雄的面打败我,起码能挽回点颜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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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人笑着笑着,突然一顿,道:“好!我便来见识莲峰兄的三十六路云门剑法!”
林中人说这话的时候,渐渐步出林子,等他说完“云门剑法”四字时,已傲然立于武林群豪身前,一袭白袍、发须斑白,却不是守正又是何人?
当下武林人士有十数人认出此人,不禁唏嘘。
李银松见了此人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而莲峰大师在武林中走动很少,加之正在气头上,只对守正道:“既然你想试试我的云门剑法,那就来吧。”
说罢他化作一道浅影攻向守正。
守正岿然不动,只待莲峰攻来便伸出右手,上挡、下拆、左闪、右避,每一招收放自如、毫不做作。
莲峰立时即知此人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随即施展出云门剑法,明明是两柄毫无重量的桃木剑,硬是舞得虎虎生威。
二人五丈之内先是狂风大作,继而云雾飘渺,眼瞅着三十六路剑法全数罩住守正,把他困得只能连连招架,吴道山、杨斌等人无不喝彩,道:“好剑法!”
韩夜隔着林子看到这套剑法,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道:“九华剑派果然名不虚传,招数既快其玄,若是让我来与他过招,不出几个回合就会被桃木剑点中要穴,终致落败。”
守正却乐在其中,拆挡了数十回合,忽而冷冷道:“别人都说云门剑法高深莫测,旁人一招都瞧不清,怎么到了我这里一招一式都这般不争气呢?”
说罢,他双手齐出,一招拨云见月荡开莲峰双剑,继而右掌朝前一推,道:“你去吧!”
这一招盛含玄元内力,掌风过去,五丈云雾嘭然消散。
莲峰双剑护在胸前,被霸道内力击退三丈之远方才停下,早已是面若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李银松眼里看得真切,再不犹豫,连忙单膝跪地,高声道:“李银松率雪鹰派众弟子参见公孙盟主!”
说着向身后不明所以的众徒使了个眼色,他们也很识趣地全都跪下,附和道:“参见公孙盟主!”
“盟主?”陈青河、吴道山、杨斌见李银松如此恭敬,皆吃惊不已,他们这些后辈又怎知眼前的守正便是曾经威震天下的武林盟主——公孙正!
别说武林群雄,连韩夜和薛燕都惊呆得张大了嘴,只有一旁的长风笑着捋须。
“都十几年了……”守正瞟了几眼李银松,气宇轩昂地道:“李银松啊,你这人总算还不忘本。”
“盟主圣容,银松至死不忘!银松本微末之人,蒙盟主垂怜,亲自指教,光大我雪鹰派,银松铭记此恩此德!”
李银松拜道:“自盟主决意退隐江湖、归隐蜀山,武林便群龙无首、日渐萧条,银松痛苦万分,只悔当年未好好听从盟主教诲!还望盟主早日出山,共襄大计!”
“早日出山?”守正苦叹道:“以前就是厌倦人心,我又无家小,便才隐于此处,蜀山清净自然,了却烦恼,在这里我反倒如鱼得水,修为亦有大进。”
众人一听,不禁佩服,想当年公孙正已是武林第一,没想到他在蜀山清修,心无旁骛,武功更上一层,如此说来,这莲峰大师惨败倒也不冤枉。
守正用气盖山河的眼神看向李银松,冷冷道:“今日见你们为了私欲对两个孩子穷追不舍,有如豺狼猛兽,心寒不已,更兴不起一丝出山的念头。”
李银松一惊,慌忙道:“可是盟主!索命阎王杀人无数,是武林公认的仇敌,韩夜认这种魔头作师父,总不能放任不管、姑息养奸吧?”
“他是忠是奸,我看在眼里,需要你来提醒?”
守正大怒,手指李银松道:“索命阎王再十恶不赦,终归已死!但韩夜却是一心向善!上次他见你小妾潇潇可怜,大老远给你送回雪鹰派,路上未起过半点歪念,你却连这孩子一点恩情都不承认,反戈相向!”
“试问,我又如何相信你会记得我的恩情?只是说在口里罢了吧?!”
换作别人说这话,李银松或许要诡辩一番,但说话之人是昔日盟主,他再不顺气,又岂敢正面反驳?
只得羞愧伏地道:“盟主教训的是!盟主教训的是!!”
守正冷笑一声,道:“既知我教训得对,还不赶快带你的人离开蜀地?”
“是,盟主叫银松走,银松绝不敢多留!”
说着,李银松朝身后众徒一挥手,大伙纷纷转头有秩序地撤了,临走前李银松还回头补上一句:“至于今后重振武林之事,还望盟主多加思量,若是有意出山,银松定当全力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