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书医仙闻言放下书,关切地道:“是吗?让我看看。”
薛燕刚想脱下靴子,忽然放下脚,怒道:“我凭什么给你看啊?你个老流氓,色心不死啊!”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圣书医仙说着又拿起书,漫不经心地边看边道:“我为什么要不遗余力来教你呢?凭你这么聪明,你猜得出来吗?”
薛燕不假思索地道:“哼,第一,你不服气。长风道长收呆瓜妹做徒弟,就连新入蜀山的守正找了呆瓜这样的好徒儿,偏偏教得还不错,而你呢,虽然口里说不是蜀山之人,其实老来无徒,膝下只有一只懒熊猫,你能服气吗?”
圣书医仙不动声色,道:“那第二呢?”
薛燕意味深长地看着圣书医仙,道:“这第二嘛,我实在不想说出来,因为怕你触景生情。”
圣书医仙放下书,盯着薛燕道:“但说无妨。”
薛燕说:“因为你总能从我们几人身上,看到当年你和苍月、长空三人的影子,你心想,反正你已归隐仙林,不如倾尽全力帮助我们,想要看看我们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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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书医仙满意地点头,竟然没有反驳,道:“苍月看到你们时,一定也深有感触,可她个性要强,绝不容自己当面表露真意,因此她与你们仅有一面之缘也在情在理。”
薛燕见他沧桑叹息,也再说不出挖苦的话。
圣书医仙似乎看出她心思,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掷向薛燕,道:“接着!”
薛燕顺手一接,嘴里却埋怨道:“能不能好点递给我啊!总是这德性!”
圣书医仙道:“以后都不必去药房找药了,没事多看看这本书,于你有益无害。”
薛燕把头一扬,道:“哼!凭什么都听你的!你又不是我师父!”
圣书医仙微微一笑:“那么,这书就还给我吧。”
“不还!就是不还!”
薛燕赶紧将书收进怀里,冲圣书医仙做了个鬼脸,笑道:“你是老流氓,姑奶奶也是女流氓,都到了手里的书怎么可能还你?老书呆子——!”
圣书医仙表情愉悦,不再理会她,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哼,又装正经。”薛燕悻悻出了正堂,细看那书,上写“神农百草集”五字,扉页附上作者之名,曰“上官定文”。
“神农百草集?”
薛燕不免疑惑,她之前也浅尝过一点医学,只听世上有《神农本草》、《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却不曾听过有什么《神农百草集》,她翻开书来,发现此书看起来不厚,页数竟也有两三百。
最令人惊奇地是,每页上写的字都极为细小,薛燕费尽眼力才看得清楚,真不知用什么笔墨可以写出这么小的字。
“这老书呆子……”薛燕翻看着里面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药材和药方,皱眉心道:“可真是不遗余力地帮咱们啊!”
薛燕到底冰雪聪明,既然有了这本珍贵的书,自然认真学习起书上的内容,因为她识字不多,所以经常要找司徒云梦和韩玉来帮她识字,但那已是后话……
……
……
……
过了正午,在与医仙居相隔百余里处,韩夜与司徒云梦仍在赶路。
在此期间,韩夜真气恢复了些,决定带司徒云梦御剑飞一段。
原本司徒云梦是不想韩夜御剑的,她只想和韩夜牵手慢慢走,体会二人独处、时光静好。
不过,她也愿意相信韩夜说的:
“云梦,你体验过飞上天空的感觉吗?”
“没有吧?”
“大千世界,风景无限!”
“来!我带着你!去看一个全新的世界!!”
韩夜跳上魔剑,兴奋地朝司徒云梦伸出了手。
司徒云梦不想辜负韩夜的期待,她妥协了,一手提着罗裙,一手拉着韩夜的手,上了魔剑。
但很快,她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妥协。
“抓好!”
韩夜蓄力已久,魔剑蓄势待发,他左手拿起烛龙酒袋喝了口美酒,右手拽着司徒云梦,一个起承,突然带着她就冲上了高空。
“等等!我还没……(还没准备好)!啊啊啊——!”
司徒云梦只觉左手被猛地一下向上扯直,一眨眼,四面十数丈的树木向下坠落、倏然不见,劲风迎头吹来,吹得她青丝飞散、披帛狂舞。
司徒云梦被韩夜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得心惊肉跳、玉胸起伏,左手任由韩夜拽住,右手紧紧扶住头上的玉簪,生怕一个不小心,玉簪掉落,乌发凌乱。
再眨眼,脚下的风景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广。
司徒云梦回头一看,能看到后下方晦暗的沼泽,那沼泽还隐隐传来号哭之声,朝前一看,又能看到前方的参天树林。
那是一座长有数千棵远古巨树的森林,森林方圆百里,百里外的树木与林中巨树相比,就好比树下的青草一般渺小。
在阳光普照之下,巨树如山峦耸立、遮天蔽日。
仙猿在树林里荡漾,青鸾在树林里栖息,好一处人间仙境。
那就是神木林吗?
司徒云梦惊讶地张大了美眸,她感觉得到,在树林深处,有一股极为强大的风灵力在沉睡着。
那就是神木林!
飞到大约千丈来高,韩夜感觉空气有点稀薄了,呼吸不畅,这才陡然停下。
这一个急停,弄得司徒云梦没站稳,又猛地从后面抱住了韩夜。
“讨厌——!”司徒云梦环着韩夜的脖子,胸膛又贴上了他的背,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娇嗔起来:“飞上来不让我准备准备,停下来又这么突然!你这人简直要死了!”
韩夜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暖,也不由得秀脸微红,这才镇静下来,冲司徒云梦笑道:“我等这一天好久了!好玩吗?”
“不好玩!”司徒云梦把头偏到一旁,玉眸也瞥向一旁,口是心非地道:“吓人。”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韩夜感觉更喜欢司徒云梦了、甚至更懂司徒云梦了,有时候司徒云梦可能只是嘴上拒绝,心里却没有拒绝。
所以,御剑飞行不能停,要继续!
要带着青梅竹马的司徒云梦开开心心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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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夜这般想着,就不再老实了,御剑朝前疾飞。
“啊啊啊——!”
司徒云梦被魔剑带动,下盘不稳,感觉自己又要飞出魔剑了,被韩夜一把拉住,她脚不着剑,横着往后抛出,眼看着流云飞逝,耳听得狂风呼啸。
“呀呀呀——!”
韩夜一个急转弯,魔剑嗖地在高空划出一道弧线,司徒云梦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了,只能双手紧紧抓住韩夜的胳膊,对这个臭韩夜真的是又爱又恨。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司徒云梦被韩夜拉回魔剑上,她恨死韩夜了,死命地捶着韩夜的背,韩夜却不觉得多疼,反而觉得很爽。
“用力点。”韩夜开怀大笑道:“司徒大小姐给我捶背,好生舒服!”
这时的司徒云梦一点都没觉得开心,刺激的兴奋之感完全被恐惧和厌恶所笼罩,她觉得韩夜做得过头了,所以,一旦听到韩夜说“用力点”,她就真的用力了。
“咚咚咚!”
“咚!!”
不知为何,司徒云梦力气也越来越大,不像个弱女子能使出的劲了。
最后那一声闷响,直打得韩夜眼冒金星、喉头一甜,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司徒云梦从恐惧、厌恶和委屈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伤到了韩夜,她就立刻开始后悔起来。
司徒云梦连忙从后一把抱住韩夜的腰,放出香风和水灵气为他疗伤。
韩夜为仙灵芬芳所萦绕着,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很快就不再伤痛,也渐渐从兴奋中缓过来,开始了自我反省:也许,司徒云梦是真的不喜欢他带着自己急速飞行。
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怎么能干这么刺激的事呢?
韩夜开始慢悠悠地御剑了。
很慢,慢得好像二人随时会随着魔剑掉下去似的。
司徒云梦觉得韩夜一定受了委屈,尤其是最后她捶韩夜那一下,连自己都感觉很重,她不是不喜欢韩夜带她御剑飞行,只是一时不能适应。
一旦她适应了,她反而会发现,其实她还是喜欢。
她弄懂了自己,每当她对韩夜说出“讨厌”的时候,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喜欢,刺激惊险,却有意中人陪伴,那种心跳不已的喜欢!
“阿夜,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是我不好。”
司徒云梦从后面抱着韩夜,柔声向他道歉。
韩夜听那黄莺出谷的声音,早就不介意了,摇了摇头:“没事。”
而后他望着远方的云海,继续慢悠悠御剑飞行。
他又变得冷淡了,冷淡得司徒云梦有点不舒服。
司徒云梦只好开口道:“阿夜,你……不觉得飞得慢了点吗?”
韩夜心想,明明刚才她还生气怪自己飞快了,现在倒是嫌飞得慢了,这些姑娘家是不是个个都忽冷忽热、喜怒不定?
念及于此,韩夜不想回答她的话,甚至有点想下去了,觉得司徒云梦既然这么讨厌御剑飞行,那学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司徒云梦深切感受到韩夜的不开心,但最重要的是,回首过去,每次她感受到韩夜不开心却不愿说出自己真情实感的时候,都会令二人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