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胜道:“傻孩子,控制人是要分神的!如果不是为了戏耍你们,他连控制都懒得控制,既知你们有能耐从他的老巢出来,又岂会愚笨地当面操纵我?”
说到这里,韩夜叹了口气。
他承认,很早他就发现端倪了,尤其是司徒胜突然把司徒云梦骂走。
只是当时他的好奇心都在司徒云梦的身世上,所以反而没细究这各种关键,才令大家陷入险境。
司徒胜则说着说着、面容惨白,想起毁于一旦的鸣剑堂、想起他枉死的二弟和其他弟子,他不禁老泪纵横,叹道:“我司徒胜这一生,好似青天里横船渡江,只见得外表风平浪静,却看不到江中暗流汹涌,如今终要船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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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走了,鸣剑堂毁了,我报不了仇,如今却要去见阎王,唉。”
“还有办法的,还有!”司徒云梦向韩夜:“阿夜,要不,带我爹去圣书医仙那里,求他取出爹爹体内的傀儡虫。”
韩夜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这样把司徒胜带过去,长天很快就会连圣书医仙也盯上了,以医仙单人实力绝对不是长天对手。
不过,韩夜毕竟担心司徒云梦,生怕她受不了会崩溃,便轻轻点头。
司徒胜却虚弱无力地对司徒云梦道:“傻孩子,爹的命,爹自己清楚。如果就这样活着,你们必有性命之虞。”
司徒云梦不敢面对现实,用手把她爹连同韩夜环着,使劲摇头道:“不……不!爹,求您别丢下女儿!女儿、女儿已经走了个大哥……如今你再走,叫女儿怎么办!”
“不要总是看不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司徒胜面容慈祥地说着,又叹道:“只可惜,爹看不到你和韩夜侄儿成亲,也抱不到外孙,就要这般去了……”
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
认大哥,大哥要死;
见父亲,父亲将亡……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父兄丧命之痛?
司徒云梦泣不成声,紧紧靠在司徒胜的背上,心里一阵痛楚。
司徒胜恨恨地道:“长天老贼千算万算,算不到我司徒胜还有一招五脏焚烬!现在离他很远,他摆布不了,我反倒能成功施展!”
司徒云梦闻言一惊,慌忙抱住司徒胜,施展水灵术想镇住他的灵力,急道:“爹爹!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
可是,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发现司徒胜背心早已烫得厉害。
站在魔剑前方的韩夜,这时才面色凝重地道:“来不及了,他早就用了,你看他脸色还不清楚吗?”
司徒云梦这才明白,为何司徒胜面色会愈发憔悴,原来司徒胜早就死意已决!
可是,她的心上人现在才告诉她!
这摆明了就是看着司徒胜去死啊!
司徒云梦怒向韩夜道:“韩夜!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为什么不和我说?!”
司徒胜拉住了司徒云梦的素手,道:“女儿,我和韩夜侄儿都是男人,相互之间是懂的……他啊,是尊重爹的决定!爹这条命已经死了,留不得,就算取出傀儡虫,爹的精魄都没了,照样活不下去……”
“这五脏焚烬能把五脏六腑烧干净,连同体内傀儡虫也得以烧毁,那样你们才能安然逃脱,否则,只怕还没飞到蜀山,就要丧命于长天之手。”
说着司徒胜又道:“其实吧,你想和谁结交,想去哪里,做爹的又岂会反对?只要我女儿高兴就好……!”
“这鸣剑堂有什么好?外有恶贼、内有奸人,还不如去大千世界里游历一番来得精彩。”
“不。”司徒云梦啜泣道:“不!我要留下来陪着你,爹。”
司徒胜见司徒云梦又说傻话,安慰道:“好好跟着韩夜侄儿,就等于陪着你爹我了……今时不同往日了,爹也老了。如今这鸣剑堂毁于一旦,你们就去外面好好过日子,别念着这里,若是坟墓还在,回来扫扫墓、拜拜坟就成了……”
说着,司徒胜又带些愤恨地道:“但是一定要记着!整个鸣剑堂的仇不能不报!长天这种畜生存留于世,只会害死更多无辜之人!!”
韩夜凝重点点头,握紧了拳头,道:“终有一天,会的。”
下一刻,司徒胜仿佛听到了阴间镇魂的歌声传来,眼睛看不见一点东西了,呼吸也停了下来。
他低声道:“女儿,你如此美若天仙、法力高强……这辈子能做你的爹,真是上天的恩赐,爹谢谢你……!就此别过啦,孩子。”
说罢,司徒胜就去了。
他走得很轻松。
鸣剑堂亡了,昔日的三兄弟死光了,如今女儿也有着落,还有什么好遗憾?
于是,他在韩夜的背上安然地睡去……永远地睡去。
“爹爹?”
“爹爹……”
“爹爹——!!”
司徒云梦抓着司徒胜的衣背,却怎么也唤不回、摇不醒!
她回想起往昔在北苑里司徒胜呵护她、陪伴她的日子,泪河早就决了堤。
先失义兄……
再别养父!
只怕任谁也承受不住。
司徒云梦的娇躯不停地颤着,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韩夜眼见不妙,赶紧将她抱在怀里。
既知长天会追来,而抱着司徒云梦又不能好好御剑,韩夜总算完全清醒过来,指挥韩玉下降,双剑向下方的林子飞去。
“小梦梦……你真的好可怜……”薛燕望着恍惚失神的司徒云梦,沉浸在悲伤中,抓紧了韩玉的道袍,心想:“我以为没有双亲是一种苦,现在看来,失去他们更是一种痛吧?”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正当众人为司徒云梦的情绪担心时,后方忽然刮来一阵玄风。
眨眼间,长天就驾着太阿剑冲到了韩夜等人前头!
他好快!
韩夜见此情状,心底生出一阵恶寒。
“飞得这么慢?你们在游山玩水吗?”
长天露出了狡黠的目光,转过身,正面朝韩夜飞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