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几个老爷们儿已捋起了袖子,眼神不善的瞧来,嘴一张,“嘿,你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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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手艺人不急不慌,双肩一抖,身形一摇,原本年轻面孔上竟凭空变出一张黑白两色的脸谱,眉眼带笑,精巧细致,委实看傻了众人。
不过片刻的愣神,便迎来一片惊呼叫好声。
骂人的那位看客话说一半,两眼陡睁,手里把玩的两颗闷墩狮子头紧跟一攥,嘴里“嚯”了一声,表情已由怒转惊,再由惊转喜,翘起拇指往前一凑,嘴里还不忘扯开公鸭嗓高声叫道:“好活!爷赏你了,再耍两招来瞧瞧!”
话甫落,一枚龙洋已被其随手掷出,不偏不倚落进了手艺人的背篼里,敲出一串骨碌碌的滚动声。
其他人无不满脸惊叹,揣手缩脑的往前一凑,眼睛眨都不眨,似是想要窥破其中的门道。
手艺人见得钱财,眼底露喜,也不废话,对众人拱了拱手,两肩一摇,面上紧贴的脸谱立马又多出一番变化,黑白脸谱已变成青红之色,看的惊呼四起,叫好连连。
正是那川中有绝艺,一首化十面,化变迎八方,面面具真章。
眨眼间,那手艺人已将自己拿手绝活使得出神入化,两手一抹一动,连番变幻了七次,面上脸谱有黑有白、有红有绿、有紫有蓝,便是神态也各有变化,喜怒悲欢苦,眉眼灵动,仿佛化尽众生百态,令观者无不拍案叫绝,高昂叫声几要撕裂心肺,鼓掌连连。
只是打从这人一露手段,可苦了周围其他变戏法、玩杂耍的手艺人。
盖因摊前的看客全都似上了钩的鱼儿,被那一手变脸绝活勾了过去。
奈何行走江湖全凭本事吃饭,眼见技不如人,这些个手艺人也只能落寞收摊,趁着元宵盛会,赶紧挪个地方,再赚点银钱。
这么一来,青年摊前更热闹了,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连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也都大为惊叹,叫好之声震天响,委实是一技盖八方。
约莫小半个时辰,瞧着围来的看客越来越多,青年却停下了。
他转身拎起一旁的背篼,对众人拱手告罪,赔了笑脸,只讨了一圈的赏钱,能给则收,不给也不恼,转身竟是要走。
实在是不走不行啊,风头太盛,易招祸事。
赶上如今这世道,尤其是京津两地,那可是道不尽的三教九流,辨不清的鱼龙混杂。
既是行走江湖,赚得一日三餐,留个酒水钱便足矣,天大地大,既有一技傍身,自是温饱无忧;若再不知足,保不齐就得惹人眼红,遭人嫉恨,背地里中暗手。
这年头图财的倒也常见,无非是从金银袋里漏点零碎钱,怕就怕图这一身的本事、图手里的绝活,那可就是要命了。
手艺人一面挤出人堆,一面还不忘赔笑告罪,等出了闹市,他才挑了个烧饼摊,要过一碗薄粥,买了两烧饼,撩起衣摆蹲在街边静静吃了起来。
正吃着,一提笼架鸟的老头突然直勾勾的瞧了来。
手艺人眼皮一颤,刚别过头,那老头已凑过来神神秘秘又激动非常的小声吐出句话来。
“陈爷,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