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嘟.
茶香四溢,闻之令人心旷神怡,通体舒泰,对茶道一窍不通的陈铭都不得不赞叹,这首长拿出招待的茶叶必然是好东西啊。
可惜,面前重新摆放的这杯茶他不能喝,也不敢喝。
若说他对柴舒窈有感,倒也说得过去,人家的确于他有恩,佳偶若能天成,不失为美谈。
但要他因为婚姻放弃前途,进入机关闲职单位,年纪轻轻的跑过去养老,他做不到。
陈铭何等精明,自然怀疑过这是柴岩松对他的考验,可谁又能说不是人家对孙女的疼爱呢?
机关单位闲闲散散,老人所求不过是后辈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柴家为祖国贡献了足够的力量,不想让最小的孙女吃苦,情有可原。
可他自己呢?
若今天答应下来,虎狼营共同奋斗几个月的战友,他又将置于何地?京都陆军司令部参谋长丰宏毅,曾夜谈要他作为新时代军人为强国复兴持续护航,又该如何面对?
授予少校肩章时,七十一军总指挥冯春阳鼓励他们做未来共和国掌剑人,又当作何交代?
曾经的战友,班长,连长都曾对他寄予厚望,怎能忘记。
合成169政委,旅长,出茶出老窖,应该不是为了将他送出去,陈铭不认为自己多么重要,离开他虎狼营不能继续走下去,也不认为战略突击师需要他这个小小的少校。
但他需要这些单位啊,拒绝龙牙,拒绝特战旅的橄榄枝,一心想要回到野战军是他的兴趣,更是他的信仰。
若只为去机关养老,二十多岁便闲散一生,那重回这青春有何用?
陈铭沉默不语。
柴岩松也不催促,始终没有抬头看他,感觉面前放的茶水凉了,将旧茶倒掉,重添新茶,茶香依旧。
可陈铭却没有心思再品茗茶水的香味了。
深呼一口气,从石凳上起身立正,敬礼:“首长,这声爷爷请恕我不能叫出口。”
“哦?你不愿意?”
柴岩松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陈铭,目光如炬,很迫人。
“是,我不愿意。”陈铭也是分毫不让。
“首长,我不想说吾辈军人当以济苍生为己任,以兴家国为使命,怀壮志一洒热血,乘长风而破万浪。”
“这样的话太俗,我也不想说复兴长征路,是用先烈的鲜血换来的和平。”
“这些都不是我坚持的理由。”
“首长,您额头上十几厘米的伤疤,那是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来的吧?”
“当年我们势弱,国弱,民弱,被欺负我无话可说,但是今天,从今往后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这是我辈军人的使命。”
“如果还有被欺负的一天,那就是我辈军人难辞其咎的罪过,我喜欢野战部队,喜欢看着前线部队日渐强盛。”
“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我存在的价值,如果让我去机关单位挂个闲职,养老,那我宁愿褪去这身军装,回乡侍养父母,岂不更好?”
“首长,您的决定没有错,我的选择也没有错,今天这顿饭怕是您看见我也吃不下去,我就不多打扰了。”
陈铭说完再次敬礼,转身准备离开。
不是他胆子有多大,敢这么在首长面前放肆,实在是那些条件他不可能答应。
身为军人,成家立业,保家卫国并不冲突。
柴舒窈对他不错,陈铭很感激,但不可能为了感激就放弃他的追求。
“站住。”
“你跑我这来喊口号了?”
柴岩松轻喝一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石凳:“坐下。”
“年轻人毛毛躁躁,难成大器,既然来了,那就吃过饭再说,事情等下再谈。”
“坐。”
外面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屋里,柴舒窈刚系上围裙,手里还抄着锅铲子,都没放下,就准备跑门口看看。
杨兰英顺手又拉住了她,笑呵呵的宽慰道:“你急什么,伱爷爷有分寸。”
“可我听着像是吵起来了啊?”柴舒窈踮着脚朝外面瞄,有些担心陈铭,这是她非要人家来做客,若是吵起来了,等下还真没法面对。
“吵起来好,你爷爷的脾气你还能不知道?整一头倔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敢跟他吵说明这孩子有主见,是个好孩子。”
杨兰英此时却并未依着孙女,拉着柴舒窈重新返回厨房,能跟柴岩松过一辈子的人,是非观念还是分得清。
他们当然希望能够帮孙女选一个人品,能力,立场都尚佳的孙女婿,有柴家的人在,哪怕不挑,柴舒窈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但那,并非他们所愿。
一个大家族的发展,是需要每一位成员都共同出力,真心实意是基础,马虎不得。
陈铭摸不准柴岩松的想法,端正的坐在石凳上,还是没有碰面前茶水,
柴岩松也不在意,重新换上一杯,用竹镊子夹到跟前。
“喝吧,你小子还挺有骨气的啊,几百公里跑到我这来喊口号来了。”
“说说吧,目前你们虎狼营发展到哪一步了,你对战略突击师的成立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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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无妨,不要有任何保留,上面的决策有些时候不一定是正确的,也不一定能够考虑全面。”
“是,首长。”
陈铭收敛心神,暂时忘记刚才所谈的话题,他又不是什么思想迂腐的类型,能当着这位大人物的面,讲讲自己的看法。
哪怕对方只是稍微提点一些,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经验。
想到这里,陈铭开口逐一分析道:“报告首长,目前虎狼营属于加强编制,内部正在整合战斗连队,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