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福禄一改好说话的形象,大口吃着饭,一点不为所动,淡淡开口道,当然,如果你忽略他那不断抖动着的腿的话。
“爹……”桃花还来不及开口,孟福禄就打断她了。
“桃花,你省点脚力!在家晒菜,烙饼,等爹回来,乖啊!”
“大娃二娃,你们快吃,吃了休息一下,去割咱家菽哩!”
他一眼郑重的看着自家这两个小子,黑!干巴!枯黄的头发上还粘着菽叶,这会儿脱了衣服,清晰可见的肋骨,只见一层黑皮了。
这位同样黑瘦,干巴的庄稼汉,湿了眼眶,他抬起自己伤痕累累,充满水泡的状如老树皮般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同样干巴的儿子,眼神里满是坚定,这荒得逃,这县令大人得抢!
“好嘞,爹!你安心去吧!”
两傻子眼睛亮晃晃的,因着面对阳光,显得波光粼粼,尤其漂亮。
“那俺哩?爹!俺干啥!”
孟好年没有接到爹爱的鼓励,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也是个能拿事儿的小伙子,一双凹陷的圆珠子,同自己的鸡爪一样,紧紧薅着的自家干巴老爹。
“你猜!”桃花点了点他的小鼻头,也不费话,模棱两可的说着。
两女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话了,爹欣慰于自家女娃的乖巧,女娃心想着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两父女眼神交织,显得很是祥和。桃花打了个哈欠,把碗筷收拾了。
小主,
小憩片刻,见他爹拿了她娘手里的银钱,一瘸一拐的就去了,桃花也不磨叽,龇牙咧嘴的随着她爹的影子,跟着就上去了。
桃花一边走,一边思索她娘的话,刘女士吩咐人,启动小毛驴计划,这时候家家户户忙着割粮食,穷乡僻壤的,避着点,没人看见的。
见她爹拉着万贵叔,转身就向着她崔叔家去了,桃花决定自己先走一步,在镇里和她爹碰面,然后拉上人,让他爹和她去县里,卖首饰。至于原因,刘女士在思考着,她就不多嘴了。
安静的山林里,星星点点泛着点儿绿色,但更多的是焦糖色,听不见半点鸟鸣虫叫,秋天已然到来,丰收却遥遥无期,桃花开着毛驴,
“妈耶!这也太矮了!坐是不可能坐了,站着开吧!”
她垂丧着脸,很是不情愿的站在电瓶车上!如果你从远处看,保不齐被吓一跳,一辆说不清什么玩意的两轮的东西,搭着一双黑手,车头一块褐色的草皮,糙的很!
几根漂流在风里,待到一时半刻的,才看清楚把手下面不时偏出一颗同样褐色的头,从那两根不甚粗壮的啾啾,大体猜的出那是一位小女郎,女郎此时一双大眼犹如上好的琉璃,可谓流光溢彩,小嘴干瘪却是桃花色,开开合合的也不知说了啥,你若看向前方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儿,再结合,捂头的动作,想必也会会心一笑。
女娃子,慢悠悠的晃荡在了无人烟的土路上,他们这条路,平摊的地方少,多数都是弯弯曲曲的路,好在晒的干透,桃花蛇形走位,也好过挝正步,熬的人直冒油,桃花顶着无数的包,气的她想换成小娃娃用的带辅助轮的单车,要不是速度慢!她才不会对自己的毛驴行磕头礼。
觉得小毛驴都要成碳烤毛驴的时候,随着层层叠叠的热浪,她终于看见了镇上散落的一块块四方块,隔得近了,才看清那些些砖瓦房子,收了车,她给自己喂了一大口冰,慢腾腾的向镇里挪去。
等她要死不活的走到珠宝店时,老板同样要死不活的坐在柜子后头,呼呼,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扇着手中的蒲扇,四周微微散发着一种清凉的味道,桃花顿时精神了不少。
抬眼望去,柜子后头放了一个竹子编制的筐,一块绿色的布,一个小娃娃躺在里头,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穿了一件红色的肚兜。
这会儿,攥着拳头,放在自己胸前,想来是睡得不舒爽,桃花见这人越发大力的扇着扇子了,小娃子贴着头皮的头发都吹飞了,她不得不开口提醒。
“姐姐,轻一点儿,小娃子不用那么大的风,会着凉!”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这人吓了一跳,她抬起脸来,白生生的一张脸蛋儿,因为惊吓,带了一圈儿不自然的红晕,额头尖尖的,是少见的美人尖!听人这么一说,她有些尴尬,柔柔弱弱的开口道,
“小娘子,这是来干啥哩!我夫君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她顿了顿了,这才开口道,
“我不常带这小子,全是他爹爹哄着他哩!”
桃花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疑问,干啥和我解释哩!我不过为这小崽子提醒一句,这妇人,想来是个脸皮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