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史可法率领使团出使北京城的日子。
整个南京城都对此次史宪之北上京城迎回皇帝一事,充满悲观心态。
毕竟,战场上没有夺回来的东西,谈判桌上,更没有希望。
南京城,内阁府衙。
“吴襄和左良玉两人已经交有司论罪,无论如何,火烧淀一战,他们两人都是负有责任的,”一开场,高攀龙没有说正事,反倒是提起了吴襄和左良玉两人。
毕竟,七天前,当吴襄和左良玉率领大军回到南京城的时候,整个南京城上下皆瞠目结舌。
辽东军未发一枪一炮,那卢象升仅仅是露了一个面,就让勤王军近万人屁滚尿流,直接趁夜遁逃,一溃千里了。
不过,在坐的诸位都知道,高攀龙所言的交由有司论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整个南京临时内阁,除了自己治下的一亩三分地,外面哪一个巡抚都统,总兵指挥使听从调令?
相反,对于吴襄和左良玉两人,内阁也只能是色厉内荏,高高举起板子,轻轻放下。
将两人痛斥一顿,而后放归营中。
毕竟,谁让人家两人手中有兵呢?
就在昨日,还有人看到吴襄之子吴三桂在秦淮河畔的花船上一掷千金呢。
此时,殿内几个东林大佬,内阁大学士的表情,都不太好。
“若是此次不能迎回皇帝,则南京城威信尽失,南方诸省心思各异,天下分崩离析不远矣.”赵南星说这话,并不是悲天悯人,是切切实实悬在南京城众人头顶的一把刀!
你南京城说是陪都,说是天下众正聚集之所在,但是你连个皇帝都没有,你怎么号令群臣?怎么号令天下?谁会信服你?
人家王琦在北京,有皇帝在手,诸事奏请皆有章可循。纵然有挟天子之嫌,但是,君不见霍光?还是不知张太岳?
若是战线拉的太长,南京城的法理权,终究是太弱了!
弱到高攀龙,左光斗等人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夹着嗓子了。
“使团出发之前,却出了这种事,”左光斗低垂着眼眸,望着眼前的茶盏,眸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啖左良玉其人!
众人絮絮叨叨半个时辰,除了抱怨,几乎听不到什么对时局有作用的建议了。
史可法坐在一旁,数次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急切,想要站起来吼上几嗓子。
这样的内阁会议,太过于压抑,太过于悲观了。
终于史可法要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响起。
“吾以为,我们要有后手准备.”从数月前的徐州府一事之后,几乎消失在众人面前的杨涟杨文孺终于闷闷开口。
一时间,内阁所有人都扭头看去。
“你可直言”周宗建瞧着这位数年同僚。
“其实皇帝已经疯了,迎回来还好,若是迎不回来”杨涟的眸光微动,声音好似带着一丝沙哑,如同老树的枝丫在寒风中作响,令人听之不适。
杨涟的后半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但是众人都不是傻子。
毕竟,南京城,就有一个上蹿下跳的信王爷。
但是,有一道坎,终究是横在众人心中过不去。
万一
万一有一天拨乱反正,当今天子重掌京城,那该当如何?
“就算是有那么一天,”史可法豁然起身,扫视众人道:“吾等可为于少保!”
好!!!
杨涟闻言亦起身,朗声道:“东林党人,身死何惧?名声与我又何加焉?我等要的是朗朗乾坤和忠孝天下!”
“篡逆之辈,岂能临朝坐宰?”杨涟一挥长袖,语气更急,声音更大:“杨涟自束发受教,便习忠孝之道,不能让挟君之徒,威加天下!若是此去不成,我愿为于少保!”
左光斗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仿佛不愿意去回应杨涟慷慨激昂的演说。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天子门生啊!
在做皆是忠臣,若能以一死而救天下,左光斗毫不犹豫。
但是,如今在旧主仍在的时候,拥立新君,实在是迈不过心中那道坎。
“此为后话,后话,”高攀龙见气氛有些僵硬,便开口道:“此去京城,还是有希望能够谈妥的”
说话时候,高攀龙望向了杨涟,示意其先坐下:“文孺,可先落座,此去北京城,我等能提供什么条件?还需再商议一番.”
“目前局势,王琦还没有公然跳动对立,也没有反对大明的国号,对于帝王规制也都依照办理,他想要什么?”周宗建冷笑一声:“依我看,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想要的,便是威加四海,称宗做祖了。”
“王琦其人,还真的不好猜度,”左光斗也是低声开口:“自从宫变之后,未闻其大权独揽,摄政柄权之事,还将权力分为七份,与众人共议大事.甚至于诸省议员也加入其中,老夫看来,也是疑惑不已!”
“不论其做什么!事实上,便是赤裸裸的篡逆,”杨涟可不会认王琦什么天下为公的谎言,倘若他王琦是天下为公,那么在座的各位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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