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想回去。喝醉了,爹会骂人。”丘朝戈借着衣领抬头,与萧玑四目对视,眼眸如一汪秋水,可怜又哀戚:“带我去你家躲一躲,求你了。”
萧玑如何能说不?
“好,回家。”萧玑将她的身子抬了抬,丘朝戈顺手就圈住了他的脖颈。
长随为萧玑披上了黑裘大氅,萧玑又细心地将丘朝戈全部裹在裘服里面,不让她吹到风。
上马车时他还四下张望,将军府竟一个随侍都没在。
萧玑很不高兴:“出来饮酒连一个随扈都不带?岂有此理。”
随侍当然有,只不过被她早早打发了。
丘朝戈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装醉,权当听不到,只嘤嘤地低声啜泣。
萧玑心觉自己话又说重了,忙不迭地道歉、抹泪,丘朝戈趁机抱得更紧了些。
“你看上哪家的女子?好看吗?”
“好不好看,不重要。”
萧玑声线喑哑。
如果不是她,南安王妃可以是任何一个身份与他匹配的人。
他们纵然没有感情也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度过一生,一如世间许多夫妻一样。
只要他的朝戈过得好就行。
丘朝戈索性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扶着萧玑的脑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有我好看吗?”
……萧玑喉结一滚,
“你喝醉了,阿戈。”
“我是醉了,长珝,告诉我,我好看吗?”丘朝戈搂着他,额头贴着额头,唇几乎快贴在了一起,“过几日我就要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会,每年元日你们都要回朝述职的。”萧玑喉间苦涩,笑着彼此安慰。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再见面,你是别的女子的丈夫,我是别的男人的妻子。你我连话都说不上了。
长珝,我好不好看?”
丘朝戈的眼泪如珍珠断了线。
萧玑痛苦地吻上她的泪眼:
“好看,阿戈最好看。”
“那你不许找比我好看的。好不好?”
“她们都没有你好看。”
丘朝戈噙着泪眸:“你见了几个?”
皇后选了好几位世家女,萧玑实则一个都未曾见过,可为了让丘朝戈死心,他硬着心肠道:“见过许多。”
丘朝戈心里恨得牙痒痒。
好你个萧玑,这么快就选妃了。
今夜绝不能浪费机会,便宜这些上京的小蹄子!
她索性埋头朝他的怀里拱:
“长珝,我难受,好想吐。”
萧玑将她横抱在腿上,轻拍她的后背:“回头我就斥责阿晚,怎会让喝这么多。一会儿回去喝点醒酒汤,再睡个觉,明日就不难受了。”
“好。你不要走。你陪着我。”
她闭上眼装醉。
“陪着你。”
萧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心。
睡吧,睡醒了就会忘记今夜的一切。
离别在即,若不是丘朝戈饮醉了酒,他如何能放下礼节将她拥在怀中。
这样的夜晚是独一无二的,是属于彼此的告别。他甚至期盼着马车驶入永夜,带着他和丘朝戈走得远远的。
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离别的痛苦,只有温柔的月色和长相厮守。
车永远不停,天永远别亮。
梦,永远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