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我倒是小瞧了你。”

在连珠炮式的质问下,程娘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

她轻笑一声,略带做作地抚了抚鬓角的簪花,半挑起眼:“今儿你既挑明了,我便也不同你藏着掖着了。”

桑晚缄默,直盯着程娘子的脸,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可还记得,你爹桑钧是怎么死的?”

冷不丁这一问,勾起了桑晚的伤心回忆:

“记得,他路遇山匪,被刺中腹腔。回到沣水时伤口已腐烂多日……回天乏术。”

桑钧是个走货的镖师,孔武有力,一手大刀耍虎虎生威;他能撑着一口气回到沣水,已然是拼尽全力了。

他出事的地界在京城郊外,至今为止,都不知山匪为何方人物,是否已被缉拿归案。

这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你设局害我,与我爹之死何干?”

程娘子平静地看着她:“你爹并不是镖师,相反,他才是劫道的山匪。”

平地一声雷,桑晚犹如被当头棒喝。

耳畔嗡地一声炸开,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指尖几乎嵌入了手心,整个人开始颤抖:“胡说!你……”

“杀他的人,便是裴谨之。”

程娘子无视她脸上的苍白,又扔下了第二个惊雷。

桑晚身形一僵,直愣愣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破绽。

可程娘子此刻的眼神竟丝毫没有闪躲,一双琥珀色的眼像极了狐狸:

“你想想,你爹活着的时候,家中是否三不五时有金银器物,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张口便能达成所愿?”

“区区一个镖师,能负担得起吗?”

桑晚的脑海如幻灯片似的,一帧一帧地闪过儿时的画面。

桑钧在世时,家中日子过得非常宽裕。

爹娘恩爱,娘的头上总是插满了最时新的珠钗金饰,都是爹送的。

家中还有仆妇若干,她和桑大庆的身上穿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

儿时她不懂,后来尝遍生活疾苦,才知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