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只将心中的情绪全然倾泻于宣纸之上,刚且抹下最后一笔,方才未被关住的窗户却是吱呀地碰撞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倒地的沉闷之音,唐瑛转眼望去,窗户前方的地面正且躺着一个人影,周遭的水迹亦是晕上了些沉『色』,随着那人进入房内,空中亦是漫上了些血腥味,在这清冽的空气中格外刺鼻。
茯苓与玉竹几人亦是听到了唐瑛房中的响动,均且站起身来向着内室的方向走去。茯苓心中担忧,之前离开内室时她便觉得唐瑛的语气有些颤抖,加上方才那声碰撞音更是肯定了唐瑛如今的坏心情,不由上前轻敲着内室的房门,开口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奴婢们进来了......”
唐瑛蹙紧了眉头,仍是平稳了音调出声道:“无事,你们在厅中守着便好”。
“可是......”白芍不由走上前去想要说出自己心头的担忧,方才那声音那般大,定然并非桌面上的物件掉落,如今室内的情况她们几人并不清楚,若是唐瑛摔到了哪里又该如何是好。
茯苓听到唐瑛所说方止住了推门的手,虽是心生疑『惑』,却也是拦住了白芍接下来的举动,与她们一同退回了厅中。玉竹正转过身,却是自房门空隙中吹来一阵细风,亦是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味,不由转过头去瞧了一眼,最终仍是面『露』犹疑地走回了大厅。
内室中,唐瑛这才走向前方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蹲下身来将这人翻正了身子,随后便抬手将他面上拢着的黑布摘下,一张邪气『惑』人的面容便出现在面前,正是萧逸无疑。
萧逸此时紧闭着双眼,面『色』亦是苍白了些,嘴中却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唐瑛感到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向下瞧去,亦是轻手将萧逸的外衣扒了开,随着唐瑛手中动作的进行,地面上的萧逸亦是皱起了眉头。
唐瑛在解开萧逸外衣之时便感到左方有些牵扯的感觉,如今低眸看去,只见萧逸白『色』的里衣上果然被血迹染得深重,左胸口上方显然是有着一枚箭头存在过的印迹,那处的衣料与伤口已然接连在了一起,瞧着自是可怖。
唐瑛忙且站起身来走去置物柜那处,翻出两瓶『药』粉与一粒『药』丸后后方且走了回去,先将手中的『药』丸放入萧逸口中令其吞下,随后便将手中的两瓶『药』粉混合了些,轻轻洒在了萧逸的伤口上。
唐瑛看着毫无血『色』的萧逸亦是紧蹙着眉头,她瞧见那伤口便知晓先前那箭头上定然是淬了毒,方才她已经喂了一颗金创丸给萧逸,亦是在伤口上洒了些止血除痛的粉末,可这些并无法清除掉萧逸身上的余毒,如今的情形自是不能由着萧逸这般待下去,若是萧逸的伤口得不到完整的清理与上『药』,只怕会是殃及到他的『性』命。
唐瑛看了萧逸一眼却是充满了质疑与不解,她不明白萧逸身受重伤之时为何会跑来自己这琉璃阁中,一般说来,受伤之人无一不是寻找一个安全稳定之地,可萧逸当下的做法却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于一个不确定的环境中,亦是显得无畏了些。如今的唐瑛却是不能不救他的『性』命,她心中清楚,若是萧逸今日在她房中生了意外被人瞧见,那自己亦是会陷入深渊任人诟病,救他亦是在自救。
“玉竹,茯苓”,唐瑛出声唤道。
玉竹与茯苓听到唐瑛的召唤忙且起身走进了房门,待瞧见地面上的人影时却是惊在了原地。茯苓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走向前去轻声问道:“小姐,您要如何......”
“将房中点上些香薰,茯苓去打盆热水来,玉竹则去取些炭火,再且拿些剪刀和针线,还有,取些干净的白布来,你们两个放稳着心神,莫要惊动到院中任何一个丫鬟”,唐瑛轻声说道,“且将白芍与半夏唤进来,你们两个先去将那些物件取来便是”。
茯苓点头应道,且先将一柱香点上,将室内的血腥味遮掩了去。玉竹此时亦是反应了过来,忙且随在茯苓身后走出了内室,唤着白芍与半夏二人去了房内方才推门走了出去。白芍与半夏方才便觉得不大对劲,进了内室才明白茯苓二人眼中的警惕为何,自是小姐的房中闯入了一个黑衣男子,这若让让人看到,却是会辱没了唐瑛的名誉。
唐瑛此时正用着一条干爽的棉巾擦拭着萧逸身上的雨水与血迹,瞧见白芍二人进了内室,方才令她们将萧逸的鞋靴脱下,亦是将他湿透的外裤脱了去。白芍与半夏虽是心觉诡异,却也知晓事态的严峻『性』,忙且走向萧逸身边,顺着唐瑛的指示而为,之后三人便一起将萧逸抬到了唐瑛床上。
“白芍,你去将我柜子中的旧衣拿出来一些,待会儿我要将他伤口旁的衣料剪开,还有这些个棉巾,先且包在那旧衣中改日再扔了便是,也免去旁人生疑”,唐瑛对着白芍说道,转而看向床上的萧逸,“你们两个莫要管他的上衣,先将他的里裤除了去,那衣裤上都且有着湿意,这样躺着明日怎能好了去,待会儿便将那床薄被盖住他腹部以下,等茯苓回来了再且寻个合身的衣物给他便是......”。
白芍与半夏听到此处却是一愣,面上不由泛起了些红晕,却是咬咬牙走上前床前,将脑袋撇向了另一侧,伸手便将萧逸的裤袜一一褪去。唐瑛此时已是站到了窗边,对着窗外的大雨不由叹了口气,先前的恨意因着这突生的事件淡去了许多,如今只想着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才是。
片刻后,茯苓与玉竹便返回了房内,唐瑛先且让茯苓燃起了炭火,又差了玉竹几人将那些白布放在桌面上,亦是找出些止痛清毒的『药』瓶置于一旁,待她们做好这一切后方才令玉竹四人返回了厅中,自己先且净过手,随后便将一把剪刀放置在火上炙烤了许久,方才以布匹裹住手柄,拿着那把剪刀向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