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固执

唐老太太便是对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太过自信了些,她不知自己面对的唐瑛已是经过多年算计的皇后之身,唐瑛所瞧过的神『色』自是比唐老太太的多得多,单单唐老太太这些年这后院的磨炼,又如何比得过那吃人的后宫带给唐瑛的能力,而唐钰自是做不到唐瑛这般天衣无缝。

唐老太太此时只目『露』赞赏地望着唐瑛,未曾注意到后方的唐钰,她若是抬眸看上一看后方,便能瞧见唐钰眼神中的惊讶,自是会晓得唐瑛此时不过是给她下了个套,而她已然在不知不觉间便走入其间。

唐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震惊,他本以为唐瑛是古灵精怪了些,然而她不过是个小女孩,自然经不住唐老太太的审问,亦是会『露』出一些马脚让唐老太太瞧了去。唐钰方才便是考虑到这点,方才将唐瑛护在了身后,为的便是让自己一人承受住唐老太太的审视便是,然而唐瑛如今的表现却是表明了自己的多此一举。

唐瑛不仅能承受住唐老太太的审视质疑,亦是完美地洗清了自己身上的疑点,毫无痕迹地将其转移到了唐修辰身上,而唐老太太对此却是分毫不觉,倘若自己先前不知晓真相,亦是会被唐瑛骗了过去,唐瑛所表现出的这一切自是颠覆了唐钰对唐瑛的认知,亦是让唐钰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唐钰惊讶了片刻方才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外『露』,忙且收起了眼底的波澜,安静地看着唐老太太,只等待着唐老太太接下来的言论。

“不可,如今断不能再质疑任何,钰儿只得按着陛下的旨意而为,只有这样,陛下才会放下心中的戒备,亦是会消减了对侯府的疑心”,唐老太太只拨弄着佛珠,语气淡淡地对着唐钰说道:“钰儿,你晌午过后便前去接任这官位,断然不可『露』出半分不虞来,你可知晓?”

唐老太太说罢便望着唐钰,亦是要听听他要如何应答。唐老太太心中仍是感到了一股怪异之处,这圣旨之意太过符合唐钰以往的决定,若是唐钰清早对自己所说的那些是真心之话,依着他的『性』子,此时定然会加以抵触,若是唐钰此刻毫无反抗地应下此事,那先前在松竹院所说的一切便有了做戏的成分,唐瑛方才所说的一切便也有了作假之意,自己却是得重新整理一番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钰听到此处却是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方才出声说道:“孙儿做不到,孙儿如今已然不愿再做那些打杀之事,亦是想要随了祖母的期盼进入朝堂,为何要应了陛下这旨意?孙儿如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怎生祖母现在却是改了心思,非要孙儿成了那守家护国之人,这世间之事当真如此滑稽不成?孙儿不要去做那什么都统,孙儿绝对不会接受陛下的旨意”。

唐钰说罢便不再多言,只蹙紧了眉头僵持在原地,自是没有半分退却的可能。唐老太太看到唐钰这熟悉的表现方才除去了心头的异样,却也更为生气了些,唐钰这般举动她再清楚不过,这便表示着他心意已定,自是极难扭转回来。唐老太太怒极反笑,她且轻哼了一声,眸『色』严厉地看着唐钰,随后且说道:“你这三年来的『性』子却是没有一点儿长进,仍旧是这般固执,当真是要气死祖母不成?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唐钰只不悦地望了唐老太太一眼,转而便大步走出了暮松厅中,正与他往日的作态没有任何分别。唐老太太看到唐钰转身而去的模样,亦是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些,且不住地敲着手中的木杖,鼻息间的声响亦是浓了些,已然是气急了的模样。

“孽障!孽障!”

“祖母莫要生气,哥哥自来就是那样的『性』子,他现在还未意识到此行可能带来的危害,等到哥哥冷静下来便会明白到祖母的为难之处,您放心,阿瑛这便去与哥哥好好说说,此事关系到爹爹与唐家的未来,哥哥自然分得清其中厉害,断然不会因了一时赌气便不顾侯府的安危,您且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唐瑛说着便不住地拍着唐老太太的后背,亦是端起桌面上的茶水递予唐老太太喝了一口,待瞧见唐老太太面上的红晕褪下后方才退开了身。

唐老太太此刻的心情平稳了许多,且握着唐瑛的手说道:“祖母便知道瑛丫头是个好的,瑛丫头事事都以唐家为重,若是唐家人人都如瑛丫头这般便好了,偏生你哥哥却是那样不明事理......罢了罢了,你快去劝劝他才是,他此次若要依着自己的『性』子而为,咱们唐家却是会因此受罪,你好好与他说说吧......”

“是,阿瑛告退,祖母莫要生气才是”,唐瑛说罢便看了身旁的姜嬷嬷一眼,自是示意她将唐老太太照顾好,待瞧见姜嬷嬷肯定的神『色』后方才走出了厅内。

唐老太太方才只令唐钰唐瑛二人在内,书意这个丫鬟自是在院外守着,她方才便在厅中瞧见了唐修辰,这才知晓早晨碰见的男子便是府中的二少爷,心中更是生出了一阵欣喜。书意今日亦是瞧见了唐钰的模样,虽是觉得唐钰的面相胜过唐修辰几分,却是感到了唐钰周身的冷冽之气,那般冷厉之人自是不如唐修辰那般温润的男子,而唐修辰显然更容易接近一些。书意正回想着唐修辰的笑颜,便瞧见唐瑛自厅内走了出来,这才收回心中的纷杂,且顺从地随在了唐瑛身后。

唐瑛自是去了肃风堂中,却是瞧见唐钰紧闭了房门,在唐瑛的一阵劝说之下唐钰方才打开了房门,且面带不虞地瞧了书意一眼,眼『色』中却是透『露』出一股排斥之意,只由着唐瑛一人入内。书意瞧着唐钰眼底的冷意,亦是生出了些惧怕之意,倒也不愿入内受着那样的视线,且安心地守在院中等待着唐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