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老淮南王告诉萧皓玄,女子自来多思,心思亦是最为细腻,有时候男子以为甚为平常或是为了她好的举动,倒不过是男子一人的想法罢了,在女子看来,或许会无端生了伤心。
身为女子的丈夫,自当爱护尊重于她,时刻换作她的角度来思量问题,断不可主动做出令她心中受痛之事。
老淮南王且说道,他先前说过的法子虽是会让众人不多加非议,却也知晓,这并非是女子想要的解决之道,女子自来不会在意旁人的说辞与看法,她所在意的,只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做法。
不在府中放些个闲杂的女子掩人耳目,自不会让老淮南王妃受众多妇人的叨扰教育,更不会让她遭受那些闲言碎语,然老淮南王妃心中,却不曾在意这些闲言之类,她当是极为幸福。
可若是顾及了她周身的烦恼,忽略了她真正的心意,当真在侯府中放置些女子,令她免去了诸多妇人的言辞叨扰,虽能解了外扰,然内里却会令老淮南王妃生出难受来。
无论是否做戏,这淮南王府终究是多出了旁的女子,这样的事情有个初始,便只会顺着轨迹继续发展下去,不过是愈演愈烈,结局难堪罢了。
在京都城中,同愿一生一世唯守一人的便有着几个将门的将军,赵家亦是在其中。
赵老将军同赵老夫人亦是一生唯有彼此,将门本便重情重义,仁宗知晓其坚持,倒也不会强行增添许多怨偶,反倒是引得君臣不合,这些个将军能够依着心,最大原因便是他们的身份,乃是臣子。
仁宗虽会时常为各个官员搭桥引线,然而这样的联姻终而是为了稳固朝堂的政治局面,不会由得得权盛者独大,这皇恩下的两家联姻,大都是官官相压制的局面。
赵老将军他们不愿与旁的女子有所牵连,瞧在仁宗眼中,非但不是他们意欲行不轨之事的苗头,反而是证明了他们本便是执拗忠良之辈,实乃重情重义,对于自家夫人尚且是如此,那对这君王,亦会有着相同的恩义。
将门忠义之士倒也没有过多的羁绊,然而老淮南王却是不同,他本便是仁宗的弟弟,仁宗为他的指婚,亦并非是因了利益之类,全然是想着为萧家多孕育些个儿女,让他晚年之时足以享受儿孙满堂的欢庆。
老淮南王若是做戏在家中放些个女子,虽是堵住了众人的闲言,却是会让那些世家心中清楚,自己并非唯能有老淮南王妃一人,待到那时,无论是朝廷重员或是与之交好的世家,甚至于仁宗与太后娘娘,均会为老淮南王带来更多的女子入府。
瞧着最初是做了场戏,实际上这假作的戏,不过是成为了令其为真的导火索,这样的结果自非老淮南王妃所愿,在老淮南王妃心中,这淮南王府便不再是她与老淮南王二人的家,而是一处夫家的府门罢了。
可老淮南王那时将自己的心意公之于众,并且多年秉持二人的誓约,这样的坚持与专情,自会让那些意欲联姻的世家消了心意,连着仁宗与太后娘娘,亦不会再为了老淮南王而多费心神。
毕竟仁宗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老淮南王一生幸福,得尽这世间的美满之事,既然他已然寻得了自己这一生的幸福所在,自无需再做些障碍惹得他平添烦扰。
这个世间,男子本便应该多有妻妾,好为家族繁衍后代,而一个男子若是将另一女子视为一生挚爱,亦是不会同男子多纳妻妾有所冲突,男子专情于一女子,视为情,纳妾而多育子嗣,视为孝义与责任。
男子多情,却亦是有着责任担当在内,世人理解,女子断不可是一大丈夫心头最重,可是说出这番话的往往却是男子,他们却是忽略了,自己本便是自家夫人妾室心中最重。
为何因了男女这一分别,女子将丈夫视为生命之重,便是贤良淑德,持家为夫的好典范,而男子将女子视为最重要的,便成了心思萎靡不堪,不为大丈夫所行?
老淮南王告诉了萧皓玄世间的俗礼,亦是告诉了他淮南王府的规矩,便是不该有男女之差异,女子钟情于你一人,一生只与你相伴,那身为世间男儿,便应当给予她相应的情意与相随。
这世俗的规章,自来便无法禁锢于一人,可相应的,亦非人人都是老淮南王那般喜好自在,心无挂碍,同样的,并非所有人都有老淮南王这般的好运气,得到了一个极为尊贵的出身,亦是得尽了母亲兄长的疼爱。
老淮南王知晓自己从来便是行径荒唐,屡屡便不随世俗之事,加之太后娘娘本便更为宠爱他这个小儿子,仁宗亦是多有纵容于自己这个弟弟,因而老淮南王无需备着不孝不尊之名,全然足够依着心意度过这一生便是。
有的人生来自在,不受拘束,他的一生是为了自己而活,便也足够依着心意行事,可由得人生来便承有大任,他并非是为了自身而活,更是背负着家族的兴盛与亲族的期望。
是以男子院中多有妾室,并不意味着他寡情淡薄,倒是说明其重孝守礼,不愿令府中老人为难,更不愿违了君主的恩赐,只是同样的,忠孝守义之人,终会对挚爱多有亏欠。
萧皓玄相应的,便明白唐轩城无法做到此生唯有赵韵一人的缘故。
唐轩城自该是将赵韵视作一生携手之人,然而他没有老淮南王那般的出身与运气,更是没有生在赵老将军这样的将门之家,倒是要遵从更多的规矩与章法。
如同赵老将军与赵老夫人,他们两个府中的长者本便是持有一生唯一人相伴的态度,因而对于儿孙身边唯有一个妻子,自不会有任何不满之说,更不会埋怨指责于儿孙不尊不孝。
然而唐轩城却是不同,他生在唐家这般文家之门,又且为长子,自小所承担的责任便是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