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若是下个帖子传来侯府或是旁些得体的办法,臣女自不会拒绝,世子心意诚挚,却是不在意臣女身份低微,愿意同臣女以友相称,臣女自是感念于心,定然会如约而至,可诸如世子这般不请自来的办法,实在非礼度所容......”
“说得切实些,世子同臣女终究是男女有别,饶是旁的官家小姐要来府内相聚,亦是须得一张拜帖,更不论世子这外男的身份,世子这般行径,瞧着是自在爽朗,问心无愧,可世人却不尽清明......”
“在旁人看来,世子同臣女如此相处,却是有着私相授受之嫌,如此既是损了世子的名誉,亦是会让臣女背负诸多重担,抑或是忍受多种骂名”,唐瑛面上郑重,自是目光诚挚地瞧着萧逸。
“饶是世子不喜听臣女讲这些个道理,臣女亦是须让世子清楚其中的利害,世子或许不介意旁人的说辞,那是世子性情豁达,自立自行,亦是这俗世对男儿的约束并不如女子严苛......”
“然臣女并非圣人,臣女虽是心中清明,却亦无法做到世子这般豁达,臣女身处俗世之内,自是在乎这性命与自身的名誉,不愿无端惹得一些个麻烦,不愿背负诸多骂名,更加不愿由得臣女的亲人为此忧愁......”
唐瑛说着便再且倾了些茶水入内,倒是分外自在地说道:“总归,世子倘若再这般贸然闯入臣女房中,臣女这些个道理定会再次传入世子耳中,说与不说是臣女决定的,然这听与不听,却是您的事情”。
“臣女无法决定您的想法,如今对您说及这些,便也是真正将您看作了朋友来对待,现下臣女尚且有着把握不为旁人知晓世子同臣女共处一室,然时日久了,臣女却难免有所疏忽......”
“倘若事情发生到那等地步,臣女与世子,便当真连朋友也做不得了,名誉一说,便是女子立于世间的根本,若是旁人瞧见世子私闯臣女闺阁,却是传出一些个极为不堪的言论,那臣女安于世间的根本便会因此受创......”
“世子从无陷害臣女的想法,却是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旁人重伤臣女的帮凶,事实已定,臣女却不会谅解世子,定会以面对敌人的态度来对待世子,待到那时,世子您,当且是臣女的敌人”。
唐瑛语气浅淡,似是在说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一般。
“如若世子有着全然的把握,不会被任何人知晓您这私闯之举,或是您从不曾想同臣女做这长久的朋友,却是乐意看见往后同臣女剑拔弩张的处境,那您便大可由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自不必在意臣女所说的一切”。
萧逸便静静地听着唐瑛所言,心中却是因了唐瑛的言辞而不住地变化,方才唐瑛说及私相授受一词时,萧逸心中自是狂跳不已,然而待她说道敌对之时,萧逸的心境便似沉到了谷底一般。
萧逸自不愿同唐瑛变成那般敌对的关系,只是他却也并非想要以这不甚重要的朋友来同唐瑛相处,饶是最终他得以成为唐瑛心中颇为重视的一人,那同样不是萧逸想要看到的局面。
萧逸唯愿看到的,便是唐瑛身披红纱步入盛王府的模样,而他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亦是同唐瑛成为这携手一生的夫妻,自此不离不弃,琴瑟和鸣,亦是不羡世间万物。
室内忽地便安静了下来,唐瑛说罢并不听得萧逸回应,倒也并不曾有着丝毫心急之状,且是慢慢饮着自己手中的茶水,自是安然至极,好似萧逸不作回应,此事便就此作罢一般。
萧逸只看着唐瑛略带慵懒的模样,方才被茯苓止住的问话便再次泛上了喉间,那一句你可愿入盛王府,自是在萧逸喉间翻涌,倒是不由得他再细思此话说出后会引发的种种后果。
“阿瑛,你可愿......”
“小姐”,玉竹忽地出声唤道:“淮南王和大少爷到院中了”。
玉竹远远瞧见茯苓带着唐钰与萧皓玄一同向院中走来,倒是急忙出声提醒着唐瑛,玉竹对萧皓玄并没有茯苓那般的信任感,在她看来,侯府中除去唐钰以及唐轩城与赵韵三人之外,旁的人若是来到琉璃阁,均需备上十分的警惕才可。
如今唐瑛同萧逸二人在房中,玉竹心中虽亦是担忧,却是坚信唐瑛定然不会做出不妥之举,然此事却是不可为外人知晓了去,玉竹先前听得过萧皓玄的几分传言,便也清楚萧皓玄武力极盛,当是极有可能感到萧逸的气息。
因而玉竹此举一来是为了提醒唐瑛,令她做好全然的准备,莫要在房中留下些纰漏来,二来亦是在提醒房内的萧逸,令他就此早早离去,莫要露出任何气息来为萧皓玄知晓,如若不然,唐瑛的声誉倒是会因此毁了去。
茯苓这方在看到玉竹依旧守在门口时,便知晓这室内的那尊大佛还未曾离去,心中便是放松了许多,倒是慢下了脚步随在唐钰身后,茯苓清楚,此事饶是萧逸就此离去,亦是会被萧皓玄发觉出踪迹来。
如此,萧皓玄自会知晓茯苓并不曾说谎,倒也会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此事,好除了唐瑛此番危机,更是免去茯苓心中滞留许久的困扰。
室内,唐瑛在听到玉竹说及萧皓玄时却是惊了片刻,而后眉头自是一皱,倒也自玉竹守着房门一事中猜测到了萧皓玄的出现且是因了何人,唐瑛面上沉重,心中更是疑惑茯苓此举的缘由,然此时并非思考此事之时。
现下最为紧要的便是令萧逸尽早离去,若是再由着萧逸在此停留,莫说萧逸的气息会为萧皓玄所察觉到,饶是唐钰这处,亦是难以再隐瞒过去。
上次萧逸闯入唐瑛房中时,恰是遇到了唐钰来琉璃阁,那时唐钰便已然感到了些许异常,倘若今日再且感知到相似的气息,他定然会生出疑心来,却不会再轻信唐瑛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