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了辰儿的话,认定祖母便是对你做出了监视之举,瑛丫头,祖母往日待你如何,你可是全然忘却了?”唐老太太眼中生冷,倒是面色生厉地望向唐瑛,“你万不该轻信了你二哥的说辞,却是对祖母表现出这般疏远的态度......”
“祖母瞧着你如今的作态,当真是失望至极!”唐老太太说着且用力咳嗽了一阵,姜嬷嬷自在一旁轻声拍着唐老太太的后背,而后且是将桌上的茶杯端来递到了唐老太太面前。
唐老太太只接过茶杯用了一口,却不曾去瞧唐瑛的神情,且由着姜嬷嬷在一旁伺候,如今身处松竹院中,唐老太太自没有了处于客院的那许多顾虑,她现下便是以这般作态来逼迫于唐瑛。
倘若唐瑛心中还且念及这祖孙情谊,自会生出动容。
然唐瑛却依旧静静地坐在一旁,并不曾出现唐老太太预料中的着急,亦不曾上前来轻声道错,唐老太太感到室内沉寂,便再且轻咳了许久,随后也缓过了神来,且是放下来茶杯抬眸望向了唐瑛。
唐瑛面上只露出一抹无奈来,倒是轻叹了一声,且是出声应道:“祖母,阿瑛确实不曾对您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倒也算是在敷衍您,只是阿瑛如此做,却并非是忘却了祖母待阿瑛的好,亦非因此对祖母产生不敬......”
“阿瑛便是因为深知祖母曾待阿瑛十分得好,在意祖母与阿瑛这祖孙间的情分,方才隐瞒了心底的感受”,唐瑛说着且同唐老太太四目相对,眼中倒也多出了郑重来,“祖母,阿瑛话中留有欺瞒之意,您又何尝不是?”
“您说不曾收买书意,不曾令她监视阿瑛的一举一动,可现下查探到的实情您该如何辩解?您如今的紧张又是因何?祖母,单是凭借二哥的说法,阿瑛自不会质疑祖母您做下了此事,您是阿瑛敬重的祖母,断不会如此抹黑阿瑛的脸面......”
“丫鬟的忠诚对主子而言是何等重要,祖母不会不知晓,二哥胡言乱语无法动摇阿瑛对您的信任,即便是琉璃阁有个丫鬟亲眼瞧见书意偷摸进入祖母这松竹院,阿瑛亦不会疑心祖母同书意有旁的心思......”
“便如同祖母先前所言的,即便您同书意的往来过于亲密了些,也该是忧心阿瑛的起居,且是提点书意更为用心地照顾阿瑛才是”,唐瑛说着只流露出一抹失望来,且是继续说道:“阿瑛先前便是这般说服自己的”。
“可是祖母,这番说辞并没能让阿瑛心中安定多久,真正令阿瑛确定祖母您买通书意的,恰恰是祖母您的态度”。
唐瑛说到此处,唐老太太面上已然产生了松动,方才维持的严厉之态亦是散乱了些,她自是不知晓书意偷摸进入松竹院一事却是为琉璃阁的丫鬟所察觉,单是这一事实,便会令唐瑛心中的质疑更重了些。
此事为唐瑛所知,自会令唐老太太先前的说法变得不再真实,若是依着她所言,接近于书意尽是思及唐瑛的生活起居,便不该以这般偷摸的法子来同书意相见。
琉璃阁丫鬟的目睹便是令唐老太太面上的假装难以维系,而唐瑛接下来的话,却是彻底粉碎了唐老太太心底的侥幸。
“祖母,您若当真未曾将书意收作您身边之人,断不会如此在意此事,而您面对此事的神态,更不该是慌乱与不安,阿瑛是信任您,却也有着辨别是非的能力,加之阿瑛这许久伴在您身边,当是辨别得出您面上的情绪是真是假”。
“您说了谎,您收买了阿瑛的一等婢子,却是句句言及阿瑛的表现令您心中失望,阿瑛便想问祖母一句,可当真将阿瑛放在心中某个重要的位置上来看,可曾真正将阿瑛看做是您血脉相连的亲人?”
唐瑛说着便不再去看唐老太太,只握住自己手中的杯盏轻手拨弄着,转而继续说道:“阿瑛相信自己的判断,更是相信这诸多事实,虽是不愿承认祖母收买了书意,然在事实面前,阿瑛亦无法再以情理看待您”。
“祖母,阿瑛虽是因了您的作为心生难过,却并不曾否定您同阿瑛这许久的真情,不曾否认您待阿瑛的好,阿瑛本不曾想要执着于此事,更不想戳破这其中的虚假......”
“若是阿瑛明言您收买了书意,祖母与阿瑛,却是连这面上的祖孙情分也难以维系,阿瑛不愿如此,且想着再过几日,待到阿瑛不再为此难过时,再同祖母与以往一般亲近......”
“然而祖母的做法却真正令阿瑛寒了心,直至方才,祖母却依旧不曾真诚实意地对待阿瑛,您都且这般做了,自是代表了您的态度,您不再将阿瑛看做至亲至重之人,阿瑛便也无需再因此烦扰”。
唐瑛说着便站起身来,且是目视前方说道:“祖母,您收买了书意,这是一错,书意今日能够定下心来意欲毁去茯苓的清白,除去二哥的缘由在,其余更重要的,便是您这个更为有力的后盾......”
“书意若是不曾为您收买,不曾找到另一番依靠,便断不会做出损毁茯苓清白一事,阿瑛相信您无意伤害茯苓,可是您已然成为了书意的帮凶,这是您第二个错误,您若真要知晓阿瑛心中的真实想法,阿瑛便告诉您”。
“阿瑛对您收买书意一事分为介意,对此事产生的后果,更是深感警惕,您身为阿瑛的祖母,却是先行做出令阿瑛分外为难的事情,让阿瑛经历了被人背叛的滋味,阿瑛没办法当做此事从无发生过......”
“无论是为了阿瑛自己,还是为了茯苓着想,阿瑛都不想轻易原谅您,这松竹院,阿瑛这段时日便不再踏入了,祖母,您照顾好自己,阿瑛这便回院了”。
唐瑛说罢便同茯苓向着门外走去,唐老太太闻言面上已然通红,却不知是因了羞恼所致还是因了唐瑛话中的决绝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