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诗滢眉头紧锁,她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担忧,然而现下望着眼前的萧逸,她却是止住了心思,且是微顿了片刻,只转而对萧逸说道:“老淮南王对老淮南王妃保护得极好,她本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迫害......”
“母妃是老淮南王妃身旁的一个意外,更是最大的疏忽点,若非母妃不愿老淮南王妃在老淮南王面前提及自己,老淮南王自会在一早便对母妃有所防范,老淮南王妃便不会身受此害......”
“母妃不曾察觉到丹乐的谋算,饶是这毒蛊一事,亦非自丹乐口中得知,多年前的一日,丹乐毫无征兆地自安府消失了,母妃寻了她多时,却依旧未果,便是在丹乐消失后不久,老淮南王妃也渐渐有了异样......”
“她面上开始逐渐显出疲惫之态,面色亦不如往日红润,而随着时日推逝,老淮南王妃却是日愈瘦削,气色同样越来越差,而她亦言明自己倒是整日感到疲累,亦是嗜睡了些......”
“老淮南王妃那时亦是不时伴有着腹痛,然而她并未多加在意于此,同样生怕老淮南王为此担忧,便不曾将此事告知于老淮南王知晓,只说道自己大抵是近日多食了些,注意饮食便是了......”
“母妃当时亦未曾多想于此,叮嘱老淮南王妃回府后定然要多加休息,再过了些时日,母妃便再难见到她,一段时间内,她许久都不再出府,整个淮南王府亦是闭不待客,当是一番沉寂之相......”
“母妃不明缘由,心中更是不安,只想知道老淮南王妃究竟遇到了何事,便令身旁丫鬟派人去往淮南王府查探一番,看看可否能知晓些什么,母妃只感到老淮南王妃的状况生得怪异,亦是直觉她的表现与丹乐的失踪该是有着某种关联”。
“未等得母妃思索这其内的关联,转眼间便瞧见了一脸冷冽的老淮南王,他就那般站在母妃面前,周身所持有的,却尽是杀意”,安诗滢眼前只浮现出老淮南王当时的神色,心中依旧多有沉重。
“母妃说过,老淮南王妃待旁的女子均是淡漠,然而他至为客气,自从未曾以那般冷的眼神瞧过她们,更不曾流露出分毫气息,那日,老淮南王的眼神比深冬还要生冷,他在刻意压制着自己,却难掩对母妃的憎恶”。
“那一刻,母妃便意识到,定然是老淮南王妃出了事情,母妃心中想要问及老淮南王突然来安府的原因,然而他周身的冷意太甚,母妃不敢去瞧他,更未敢有着任何动作,相持许久,却是老淮南王先行出声......”
“他只问了两句,一是问及丹乐在这世间还有着何种隐秘之地可去,二来便是问道母妃,那南疆毒蛊,下蛊者是丹乐还是母妃,老淮南王几言便给丹乐下了定论,看着他的神色,母妃便明白,此事当是丹乐所为......”
“便是在那时,母妃第一次听闻到南疆毒蛊一说,老淮南王说,老淮南王妃信任母妃不假,然而他并非是老淮南王妃,倘如母妃有着半句虚言,整个安府,便不必再存在于天祈国境内”。
“母妃心中哑然,虽是不曾听闻过南疆毒蛊,却是知晓蛊的利害,亦非蠢到不知老淮南王话中深意,他的出现与所说及的言语,加之丹乐的突然消失,便足够说明,老淮南王妃定然是深受那南疆毒蛊之苦,而他,亦是要找到这下蛊者,方能救得老淮南王妃”。
“母妃意识到这一点,便知晓自己不可再沉默不言,亦是鼓足勇气正视着老淮南王,以安氏满门为誓,应了老淮南王的提问,他听到母妃不知此事,眼中的恨意便慢慢覆上绝望......”
“后来,母妃便也知晓了老淮南王妃的真实情况,她日夜受着那毒蛊的折磨,无论是精神上,抑或是身体,皆备受煎熬,当初她开始表现出异样时,那蛊虫便已然在体内成型,直到她为毒蛊所害,我们才知晓了她体内有恙,太迟了......”
安诗滢死死握着帕子,却是惨然一笑,而后说道:“当初,因了老淮南王妃信任母妃,她才会毫无防备地用下那些吃食,却也因为母妃不曾让她在老淮南王面前提及我们二人的结交,才让那毒蛊真正在体内成型......”
“逸儿,母妃每每递给老淮南王妃吃食之时,她皆是笑着明媚,更是会欢喜地在母妃面前用上一两块糕点,一两勺羹汤,丹乐她从不让母妃用那些,她只说那是送给老淮南王妃之物,母妃若是贪嘴食了,却实在是不妥”。
“母妃从未怀疑过这些,老淮南王妃用那些个吃食之时,母妃倒便用着清茶,只是笑看着老淮南王妃笑眼弯弯的模样,当真可笑”,安诗滢眼底亦是泛出凄色,她只望着天际的冷月,尽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萧逸此刻已不似方才那般难忍,他望着安诗滢面上的痛色,只吞咽一声掩下喉间的干涩,而后方出声道:“......即便如此,亦并非盛王妃的罪责,盛王妃虽是因由,却并非促使那毒蛊一事之人......”
“是丹乐生了恶意,行了恶举,她方是那恶人......盛王妃礼佛多年,忏悔多年,为了他们祈福多年,便也能......抵消那过错才是......世间无人怪您,萧皓玄亦是分得清善恶所谓,他该晓得您本无恶意......”
萧逸不由得出言宽慰安诗滢,然而他却不知晓自己又该再如何开口,他清楚,过错可以忏悔,然事实无法更改,往事不可重来,因那错处所生的一切,却是无法偿还。
确是因了安诗滢的一念之差,毁了整个淮南王府,萧皓玄不因此取了安诗滢的性命,已是极大的宽恕。
“逸儿,不必宽慰母妃”,安诗滢淡声说道:“母妃清楚自己的罪孽所在,母妃告诉你这些个过往,是希望你清楚事实真相究竟是何,莫要信了那些蓄意捏造的言论,更不愿你再对皓玄、对整个淮南王府持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