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睦州,比他们夫妻凄惨的,比比皆是。他们夫妻本身就富裕,坚持到快过年了,才揭不开锅了。
那搁普通人家,早就饿死过一轮了。官家可以去扬州城北门外头看看,本州刺史在外头建了两间堂屋,专门收容睦州的难民。
冬天了,没有屋子住,得冻死在街上,刺史大人派了些炭,扬州城里也有人捐些衣服粮食,勉强能活个人。
可是人太多了,根本就救不过来……”
他眼睛疑问地瞧着李恪,说:
“我听说,前年圣上下令清点户籍,扬州有三十六万人口,睦州比这儿小一点儿,怎么也得有二十万吧?”
李恪眼中隐隐有着悲悯的伤感,沉声回道:
“十八万。”
老者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眼睛瞧着虚空处,算着:
“十八个人里头,就算跑出去八个,饿死四个,还有六个,那陈硕真能聚集了上万人,恐怕都是些逼得活不下去的。”
他说着,又对着李恪拱了下手,说:
“咱倚老卖老,斗胆请官家想想办法,平了灾将他们劝回来,别全杀了。
咱们大唐这么好的太平年景,大多数人都过着好日子呢。
只睦州一州百姓,因为个贪官,下场如此凄惨,实在是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老者说话的语气,还有那忧心的表情,李恪眼泪一下子便下来了。
他掏出了帕子擦眼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已经快四十了,眼窝子浅成这样,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身旁的侍卫担忧地轻声喊了一句:
“王爷……”
李恪抬手制止了他说话,随即对着老者说道:
“老人家放心,这事儿能成。”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对着老者拱了拱手,招呼侍卫付钱,抬步便下了楼。
一行人很快便从二楼下了楼,出去了。
白胡子老者凑着窗户口往下看,一直看着他们牵过了马儿,骑着马疾驰而去。
他眼睛里头闪着兴奋的光亮,白胡子好像都精神了,喃喃道:
“刚才那位,好像是位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