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清觉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儿,微微低下了头小声说:
“我怕……怕做不好事情,让姨母和母亲失望。”
武柔收回了目光,语气明显又软和了许多,她手里拿着后宫理事的公文,说:
“你母亲让你来我这儿,是长见识的,为了以后好嫁人,不是真让你来当女官的,懂了么?”
贺兰清觉的脸色由白转红,微微抬了湿润的眼睛看着武柔,不知道是痴迷还是失望,就怔怔的看着她。
武柔瞄了她一眼,并没有看懂她的情绪,只觉得现在的孩子想得真多,不知道整天脑子里装些什么。
……
……
“你再不动手,我们就告发你。”
“你跟你姨母有七八分像,又比她年轻,只要她死了,她拥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贺兰清觉在自己的寝阁中惊醒,梦中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在黑暗中坐着愣怔了一会儿,还是将腰间绑着的荷包抽了上来,隔着荷包摸着那个小竹筒。
里面是致命的毒针。
自从拿了这个东西,她不敢放下,也不敢让人知道,又怕有机会的时候东西不在身上,所以一直贴身戴着,连睡觉都不曾取下。
这几日有时候晚上翻身会被硌着,她会突然间想到这个事情,然后惊醒。
……这个竹筒成了心病了,她没有退路,只能朝前一步。
想到这儿,贺兰清觉捂着脸哭了起来……
第二天,她照往常一样,跟随着女官们,去立政殿整理内务。
她本来主要的职务是跟随着武柔贴身伺候的,平时主要说说话,递个茶水书籍,早晨顶多是从宫女的手里接过衣物,伺候武柔更衣。
今日她来,已经是“因病”休息过一天的时候,于是便借口怕给姨母过了病气,主动要来整理床铺。
平日负责的女官要帮她,她笑着谢绝了,说道:
“姐姐别操心了,姑母住在我家时,也是我亲自弄的,即便有个小差,她也不会怪罪我的。”
她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女官再多管就显得多余,于是微微笑了笑,就让到了一旁,去忙别的去了。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忙碌着,她一个人面对着床铺,也没有人看见她的手。
于是赶紧将针从竹筒里掏了出来,用厚帕子捏着,趁着换枕套的时候,反着扎在了枕头上。
枕头是夏天的凉枕,翡翠玉牌做的,正好中间有缝隙,外头套着一成薄薄的蚕丝枕套,从侧边的空洞伸进去,扎在枕套上,也掉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