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两人身上汗水淋漓。
他紧紧抱着她。
而她却扣住他的手,细细打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低声说:“我为我们设计一对婚戒吧?”
她以为他肯定会答应。
她以为他会因为她的提议而高兴。
但他却说了一句,“婚戒?那还很远,不急。”
是啊。
还很远,不急。
她站在那里,遥遥望着站在台阶上的沈明衿跟阚静仪,看着他们相拥、牵手、恩爱,不明白同样是伴侣,为什么他对她只有这句‘不急’。
心里想起宋薇跟她说:你以为沈明衿真喜欢你?他图你好看罢了,比你长得好看的女人倒贴上去,你看他还要不要你。
一语成谶。
所谓喜欢,不过如此。
她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几天后一定把图稿送上。”
阚静仪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笑着说:“那就辛苦你了。”
夜晚愈发的深沉了,前来祝贺的宾客也越来越多。
好几个从港区赶过来的朋友提着厚礼来庆贺,沈明衿跟阚静仪前去会客,小小的插曲也就这么过去了。
黄怡被人扶起,还没站稳便疯疯癫癫的往楼上去。
宋清杳有意想去抓她,刚靠近就听到她在说:“该睡觉了,老宋,你在房间等我吧?”
“妈。”她无奈的跟上去,“这不是我们家,我们该走了。”
“老宋,薇薇……”黄怡念叨着,全然不顾的走到二楼。
二楼的装修几乎没有改动,只是经过清扫,就连墙上的壁画都还保留着他们出国前的模样。
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再次涌上来,她忘记了自己是来阻止黄怡乱跑的,走到旁边的房间,打开了房门,里面也没什么变化,除了整个房间被刷成粉色外。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再踏足这个地方了,于是一遍又一遍看、一遍又一遍看,企图用记忆记住它的模样。
最后,她用尽全力关上了门。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回到黄怡身边。
强行拽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母女俩下了楼,就看见门外有人牵着一条狗走了进来。
那条狗毛发顺亮,骨骼发育也好,眼睛亮亮的,脖子上还戴着一块牌子:有福。
是有福。
有福被人牵着进来,牵到了阚静仪身边。
沈明衿微微弯下腰来摸了摸它的头。
有福则乖乖的蹭了蹭他的掌心,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一条尾巴甩来甩去,不知道有多高兴。
佣人把狗链递给了沈明衿,而沈明衿只是扬扬下巴,意思很明显——将狗链递给阚静仪。
阚静仪笑了笑,接过狗链,冲着有福挥手,“有福是吗?你好乖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新主人了,希望我们好好相处。”
她朝着它伸出手,可有福只是看着她,没有做出抬爪的动作。
宋清杳当做没看见,牵着黄怡的手就往小门走。
走到暗处时,突然就听到了有福在狂吠不止。
扭头望去,就看见有福发了疯的要朝着这边跑来。
阚静仪紧紧抓着狗链,才勉强没有让它逃脱开来。
沈明衿眉头皱起,声音冷了几度,“有福!”
听到沈明衿的指令,有福这才呜咽一声,慢慢的趴在了地上,竟显得有些委屈。
它的眼神还在不断地往这边看来。
宋清杳压制着内心的情绪,转身离开。
从小门走出去后,黄怡突然说了一句,“薇薇,这好像就是我们家,我们去哪儿?”
“这不是我们的家了。”宋清杳说,“这是别人家,以后不要跑到别人家来捣乱,会被赶出去的。”
黄怡微微皱眉,有些难以理解。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为什么进去,就算是捣乱呢?
而本该在前厅的有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了过来,隔着栅栏冲着宋清杳狂吠不止,尾巴摇得都快上天了。
她走到它跟前,手伸进栅栏里,摸了摸它的头,“有福乖,以后不准偷跑出来了,很危险的。”
有福舔了舔她的手。
她却慢慢的将手抽了回来,不再贪恋,决绝的转身离开。
*
回到家后,宋清杳很努力的跟疯疯癫癫的黄怡交流,从她只言片语中得知,宋薇根本没有回国,黄怡那天就是发病了,半发疯半清醒间以为宋薇回来了,才会自己扯开绳子跑了出去。
但一跑出去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彻底在偌大的京市迷了路。
这一个月,她都在流浪,身上多了很多伤口,淤青最多,大概率是磕了碰了,头发也乱糟糟的结了痂。
难以想象,她这一次疯癫的时常可以达到一个月之久。
变相来说——她的病更重了。
宋清杳眉头紧皱着,轻柔的处理她身上的伤,温柔的问:“你身上这些伤,谁弄的?”
黄怡疯疯癫癫的回她,“是宋清杳弄的。”
“哦。”她应了一声,不再回答。
仔仔细细的替母亲清洗完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母亲入睡,她便走到院子里,这是一个难得没有下雪的夜,皎洁的月光悬挂在夜空中,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品味着甜滋滋的味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掩盖住内心的酸涩感。
寂静的夜里,寒风簌簌。
门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