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海城中央商务区华润大厦,总裁办,陆明修又坐在办公椅子里对着桌上那封信出神。良久,他拿起电话,拨了分机号,正要说话,特助高毅兴冲冲地跑进来。
“回来了,回来了,陆总,回来了。”
“回来,谁,谁回来了?”陆明修惊愕地愣在那里。
“安小姐,安小姐回来了。您不是能看到她的定位吗,安小姐坐早班的航班回来,这会她应该在自己家吧。咱们的人没敢跟的太近,怕惊了她,所以,远远看着她一个人进了一个高档小区,是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棕榈泉一号院C座。”
“快,快查查她住的那一栋,给我也买一栋,最好跟她在一栋里,住对门,她应该不用自己的名字,嗯,查查林沫沫。”
“好,我马上查。”高毅马上掏出手机出去找人查事。
一会儿高毅握着手机兴奋地跑回来,“陆总,您说这不是巧了吗,您在那里也有一套房子,也是早买的,就在安小姐家对面,她是2202 ,你是2201室,就在她家对面,您一直没住过。你说这不是巧了吗,这房子每周有人打扫,你回头拎包入住吧。那行,我去准备了。一会给您搬家?”
“行,那赶紧去办吧!”高毅说着出去办事了。留下陆明修一脸兴奋的冲着桌上的那封摊开的信,办公桌的右上角放着一张相框,相框里是一张一个女人披着披肩穿着月白色旗袍在洱海边的照片,丝绸旗袍在阳光下闪着淡雅纯净的光,女人微眯着双眼,清纯秀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她眼神平静直视镜头,发丝被风吹起,照片定格在她最美的那个瞬间,男人拿起照片嘴里念叨着“意意,这回不走了吧?”眼神迷离,眼眶湿润,视线模糊,男人急忙用手抹去马上要掉下的泪。
棕榈泉一号院,C栋,2202室,林沫沫陪着安知意在屋里东擦擦,西抹抹地干着活,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的脸。
“哎,知知,你这六年都在忙什么啊,你这变化也有点忒大了吧,除了这脸,这气质也变得太大了吧!”她眼里的安知意一直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女孩,爽朗,活泼,有点毒舌,像个小太阳一样,她身上总有种吸引人的力量。可眼前的女人,虽然依旧那么毒舌,依旧偶尔爽朗直率,但看着似乎比六年前瘦了不止一圈了,性格也文静多了。
林沫沫:“对了,你还画画吗?”
安知意:“毕了业就没画了。”女人平静地道,手里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接着,安知意又开始使劲用手里的抹布擦着桌子,然后插上修剪好枝丫的粉色玫瑰花,将花瓶摆在餐桌上,屋子的装修是买房时候自带的,后期林沫沫又给屋里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家私和床上用品,刚刚安知意又在超市买了一堆家居用品,床上用品,锅碗瓢盆等零七八碎的东西,屋子里有洗衣机,烘干机,她把床上的四件套洗净烘干,这会已经可以用了。
“来,帮个忙,嫂子。”安知意手脚麻利的抻开一条被罩的两个角,抖开,一端扔给林沫沫,另一端自己拿着。自己夹起被胆的两个角,把新被罩翻出来,两边一抖,再把被罩边角一翻,被罩就套好了。
“我的妈啊,你这还真是变化不小啊,这生存能力简直不要太强啊,喂,我说你回来为什么不找你爸妈啊,啊哦,还有你哥呢,你怎么了,小姑子,你这主意也忒大了,这么多年不给家里联系。”林沫沫忍不住一连串的质问。
“你不是不知道,我失忆了。”安知意突然停了手里的活儿,皱着眉头道。
“这几年,我时常做噩梦,惊恐症发作,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一段时间我醒了,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之前的一些往事,想画画了,拿起笔,什么灵感都没有,脑子空空的,那会我对很多事都失去兴趣,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一种崩溃焦虑的状态,酗酒,每天几乎不喝酒都睡不了觉,我后来做过几次物理催眠,但每次都会很痛苦,后来医生建议我不要再想了。慢慢地,我也就不再纠结过去,是不是能想起什么,但是就是会时常想起那些事,虽然都是乱的,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醒了又会忘记之前想起来的事,还会……”安知意其实还有个特别难启齿的原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具体的,容后在表。
“所以,后来我只能做一些需要逻辑思维能力和应付复杂问题的项目,发现只要把脑子用事务性工作占满,忙起来就不想其他的事了,所以,我后来就开了个公司。”安知意苦笑道。
她走到沙发前,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检测报告,扔给林沫沫,“这是一个月前我被查出得了脑瘤,手术部位在脑干部位,那地方太敏感,在京城里,大医院我都去过了,都说有可能失明,瘫痪,也……也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安知意飞快地眨着眼睛,企图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但是大滴的泪珠还是扑簌簌地流下来了。
“呀,对不起,知知,你看我这张臭嘴。”沫沫急忙过来搂住安知意的腰,用手胡撸她的瘦弱的脊背,自己也流下泪来。
“哦,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了,我知道你也憋太长时间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苦吧,一个人扛事,一个人撑着。出了事也没个人商量……”
她这么一说,女人就哭得更厉害了,“呜呜,……沫沫,你……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吗,不明不白的到哪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我……怕、怕极了,怕死了!”
知意双肩颤抖,沫沫能感到她的脆弱,安知意颤抖着身子,道“我不敢回家,我是怕爸妈到了那一天他们接受不了,他们都岁数大了,要是有个万一,我不是百身莫赎吗!呜!”
“嗯,这倒也是,爸妈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林沫沫扶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这次回来只想把六年前的事搞清楚,还有就是远远地看看爸妈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