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立了半晌,道:“你怎样,有没被火伤着?”
李允然摇摇头,却是想哭,垂头极力忍泪。柳惜见目光一转,才见李允然床上躺得有人,脸色苍白,看去是个年少的姑娘。她这时方想到李允然放火或另有别因,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会……怎会那样做?”
李允然道:“我去水云院找白珍,谁知白珍不在,便留在院里逛荡,遇到老鸨派人鞭打刚买来的一个小姑娘,他们下手太狠,我一时气不过,出手抢了人,打了那两个龟奴和老鸨一顿,带着那小姑娘回来了。”
柳惜见往床上看了看,道:“就是她?”
李允然点点头,说道:“那时你和师兄都不在,我问了那小姑娘几句,才知道她和姐姐一起被卖进来,卖身契都还在老鸨那,她还说。老鸨一同买了五个姑娘,有个不从的已被打得起不了身,我气愤不过,折返回去,原想去烧了水云院那些姑娘们的卖身契,谁知火刚一起,那老鸨的一个丫鬟便进来拿东西。她以为我是小贼,大喊大叫,又仗着会点拳脚功夫,上来抓那装契书的箱子,那箱子里还有金银,她多半以为我是要拿金银的。”
“那时那些卖身契还没烧完,她和我一拉扯,火落到帐幔上、地衣上,咱们打斗的时候又碰倒了老鸨梳头用的头油,那油流了一地,火一落地便烧了一片,这样便烧起来了。”
柳惜见道:“这事大了。”
明千霜坐下问道:“你从那里回来的吗?”
柳惜见道:“是,我在街上乱逛,听说水云院起火便去了。”
明千霜道:“怎么,伤的人多么?”
柳惜见道:“我不知道,只是着火时朝廷派来的钦差在隔壁酒馆用饭,若是师妹你正脸被人瞧见,那追查起来只怕会有麻烦。水云院里不知有没有隶属官籍的乐籍女子,若是有,只怕官府查得会更严。”
李允然道:“我才不怕他们查呢,我只怕这大火伤人。”
柳惜见道:“照理说,咱们江湖儿女不必怕这些事,可你不一样啊,你父兄皆是朝中大员,如今朝里党争甚烈,被人抓到一点错处便有覆亡之危。这次派来的钦差又不知是你父亲他们同道不是,若不是呢,你要是被查出来,敌党拿来做文章,那会怎样?”
李允然听柳惜见这一言,方知利害,只怕连累家中父母兄嫂,久久不言。柳惜见瞧她满面忧色,心有不忍,道:“许是我想多了,未必查得出来。”
明千霜道:“你那时穿着男装,倒是一个好遮掩。”
柳惜见大喜,说道:“真的,你那时是穿男装的?”
李允然道:“是啊。”她自水云院回来后,便换了女装。
柳惜见略略宽心,道:“总还不是太坏。”
明千霜又问道:“你没蒙面吗?”
李允然道:“救那小姑娘的时候,我怕给白珍惹事,倒是蒙着面的,后来去烧卖身契的时候,便没了。”她双眉深锁,说道:“那个和我交过手的丫鬟见过我正脸。”
柳惜见思了片刻,问道:“前两日咱们去水云院时,那丫鬟可有跟在老鸨身边吗?”
李允然细细回思,道:“没有。”
柳惜见道:“你去水云院,那老鸨见着你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