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这苏慎来她这教坊司,还指名道姓让她接待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朝廷缺钱当真缺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要来找女伎要钱?

梅四娘微微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她身姿婀娜,步履却不慢,可以说是很快的速度走到了二人面前。

“苏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教坊司来了?”

苏慎倒不意外梅四娘认识自己,只道:“自是有事要找梅娘子。”

梅四娘呵呵笑了两声道:“大人可是说笑了,奴家如今年老色衰,大人放着这满屋子的年轻姑娘不找,偏要找奴家这个老婆子做甚?”

梅四娘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苏慎右下手位置的周邑,眸光一亮,声音浮夸道,“哟,这位大人,应该就是今年新登科的状元郎吧。”

不等二人回答,梅四娘接着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见着大人,我可算是理解何为陌上人如玉了,原来说的就是大人这样的人物啊。”

梅四娘说着,从周邑身边绕过,纱袖浮动间,一阵香风吹过。周邑只觉得鼻子一痒,忍了忍,还是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梅四娘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关切道:“大人身体不适,可需要奴家为您找个大夫吗?”

周邑揉了揉鼻子,摇头道:“不必了。”

“真的不用?”梅四娘凑近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用。”周邑拿帕子捂住鼻子往后靠了靠,解释道:“我只是有点闻不惯梅娘子身上的香味。”

梅四娘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年头,上至文人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招妓嫖妓都是习以为常的。

一些词人更是常年在秦楼楚馆厮混,并且热衷于给女伎们写诗写词,否则如今秦楼楚馆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靡靡之词流传而出?

这位少年状元,居然闻不惯她身上的味道,且那眉宇间的厌恶之色还不似作假。可见,这小子极大概率是个生瓜蛋子。

梅四娘站起身,她对这样的少年不感兴趣。她可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夫们,既要拉良家女子下水,又要劝风尘女子从良。

梅四娘收起了脸上浮夸的神色,看向苏慎,声音冷淡:“苏大人找奴家,莫不是看上了这教坊司?”

艳俗的妆容里依然可见清冷的容色。

这才是真正的梅四娘啊。

苏慎记得,数年前,他第一次来汴京科考时曾见过当时还是花魁的梅四娘,那时的她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岁,青春正茂,美艳不可方物。

她并不笑,就那么冷冷地坐在马上,从街上经过,轻轻一瞥,就能迷倒一个男人的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