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臭蒿不多,根本不够给所有人服用的。苏虞分完臭蒿汁,记录下服用人的姓名籍贯、所住棚舍后,便又让人去找寻更多的臭蒿。

黄昏将至,所有病人喝完药,吃过晚膳,都回到各自的窝棚里,点上了艾草制成的驱蚊棒。

袅袅升起的青烟逐渐萦绕了这个窝棚,有点呛人,但还在众人的接受范围内。

成惠娘和往常一样抱着女儿,躺在母女俩的被褥上闭目养神。

成二牛浑身难受,刚刚发过一阵寒战,浑身冷得像在冬日。他躺在木板临时搭建的床铺上,目光顺着驱蚊棒燃烧后的青烟落在对面的堂妹身上。

照理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和惠娘虽然是堂兄妹,但也不该这样在一个窝棚里同吃同住。

但是条件有限,棚屋少,为了活命,也为了大夫能更好地给病人们开方诊治,官府只能将病症类似的患者安置在一块儿,也就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

成二牛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惠娘,你觉得咋样?”

“嗯?”成惠娘疑惑地看了一眼成二牛。

成二牛解释道:“咱俩病症差不多,往常黄昏时,都会发一次寒战。我刚刚就发了,难受得要死。你呢,我看你脸色好像还好。”

成惠娘愣了一下,回过神。

她一直很担心女儿,都顾不上自己。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这次她好像真的没有发病。

之前傍晚这个点都会发了一次寒战,整个人冷得像是从冰窟窿里走出来的,大夏天还得裹着被子,却还是不抵用。

但是今天,成惠娘仔细感受一下,身体依然难受,却没有之前那么生不如死。

所以——她抬眸看了一眼对床的堂兄,两兄妹对视一眼,都发现了问题。

两人同住一间窝棚,吃的饭菜,用的药都是一样的,除了半下午,成惠娘喝下的那半竹筒的臭蒿汁。

成惠娘猛地坐直身体,成二牛也顾不上身体难受了,半撑着身子,朝着成惠娘的方向探出头,声音激动道:“惠娘,惠娘,有用是不是?你下午喝的那半竹筒臭蒿汁有用对不对!”

成惠娘连连点头,声音里带着惊喜:“哥,有用,有用。这臭蒿汁一定有用。”

兄妹话音落地,其他人或坐或站或梗着脖子全都看向成惠娘。

“惠丫头——”

“惠娘——”

“惠娘婶子——”

整个窝棚都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