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贾琮还不是一般的孙子,年纪虽小,护持的人却不少,上至皇子太师,下至那些郡王世子,京卫指挥使,对他多为看重。
到了这一刻,老太太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这孙子竟然成长至这一步,已经有了与她打擂台的资本。
“他就不怕别人说他不孝吗?”
王夫人怕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也是有这个规矩,老太太上了春秋,这些该谨慎些才好,是我们先前思虑不周了。”
“行,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吧,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有多大的本事翻出那五指山去?”
贾母说着就要起身,贾政进来了,“老太太,赖升被锦衣卫带走了!”
“啊?”赖嬷嬷眼前一黑,一头朝地上栽去。
周围的人一阵抢,又找大夫。
贾母怔愣了半天,也顾不上找贾琮的麻烦了,问贾政,“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被锦衣卫盯上了?”
贾政哪里知道?
一问三不知!
贾母却不能不知道,跺着脚道,“还不快去问啊,去打听,究竟怎么回事?”
贾政急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贾琏跟在后面,耷头耷脑的,也是毫无主见的样子。
王夫人岂能不急,忙提醒道,“让凤姐儿回去一趟王家,问问宝玉的舅舅,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母也是战战兢兢,忙吩咐贾政,“让人去一趟保龄侯府,让亲戚们都帮着打听一番,怎么就跟锦衣卫扯上关系了呢?”
见贾琏还在地下站着,贾母恨其不争,怒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老婆子去求人!”
贾琏唯唯诺诺地出去了,等出了荣庆堂的门,他才想起来,他要找谁去问?
折身回了自己的屋里,平儿迎了过来,见他一脸灰白之色,又被唬了一跳,“二爷,怎地这副样子,出了什么事?”
贾琏一屁股在炕上坐下来,唉声叹气道,“这一天一天的,真是不消停,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今日,老爷让人去刑部领赖升回来,结果,听说人被锦衣卫提走了。”
“啊?”平儿这等后宅女人,也知道锦衣卫是轻易惹不起的。
“怎会如此?”
赖升乃是宁国府的管家,可谁也不敢说,这事儿与宁国府有干,谁都知道,赖升是老太太的陪房,是这边的人,便是在宁国府做事,卖身契还捏在老太太的手里呢。
就不知道这些刁奴们会在外头做什么,锦衣卫要是审出个不妥来,牵连的还不是主子?
赖升在诏狱里,没有扛上半个时辰,便把与多姑娘之间的苟且都交代了出来。
多姑娘本是赖家的奴仆,淫荡不堪,一身本事,“压倒娼妓”。
被赖大许给了晴雯的表兄,“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小厮们都与这媳妇是好友”,书中贾琏之女大姐儿出痘,家里供痘娘娘,贾琏搬到外书房来过夜,便与多姑娘偷情。
袁永康本只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要敲掉他的牙齿,从他嘴里兜出些有用的东西,敲几个过年的银子花一花。
结果,一下子还牵扯出了七八条人命来。
袁永康不敢怠慢,忙让赖升签字画押之后,整理出卷宗,上报给蒋献。
不过是要敲一笔银子花,蒋献以为能有什么,可看了卷宗,越看越是心惊肉跳,他哪里想到,贾家区区一个管家,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呢?
管家尚且如此,若挖深了,没得将两座国公府填进去。
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蒋献琢磨着,不知道这案子要牵扯到哪一步去,这不是他能够拿捏的,忙进了宫。
泰启帝继位以来,虽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但依然处处受掣肘,妄图洗刷积弊,以为国节财,为民择吏为要,坚持经筵与日讲,学习儒家经典,听取讲官意见,以笼络朝臣。
无奈,他头上顶着一座山,手中又没有银子。每日里虽然与重臣讨论时政,但却也只是空谈,但凡涉及革新图强的政令,都只能在内阁中打个转儿,便石沉汪洋。
蒋献进来的时候,泰启帝正独自坐在窗前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