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刚让妮子去收拾碗筷,放下门帘子后,这才跟小哥俩说起了碾子房的故事。
“头些年,有两口子挑着俩土篮子,带着俩孩子路过咱屯。那时候雪天路滑,他们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土篮子也摔坏了。
农村人都厚道,也不能看着他们睡在露天里。
可这时候家家户户又都没有空房,也不知道这家人知不知底,你们杨叔就把碾子房腾了出来,让他们对付几天。
寻思着过了冬天再说,总不能让人家带着孩子钻深山吧。
两口子倒也勤快,活了点黄泥,把碾子房修补了一番。他们还在石碾子中间砌了一堵墙,这样既不耽误大伙使用,支上火灶又能住人了。
头一天晚上还安然无事,可第二天,两个孩子围着石碾子玩了半天,到晚上就开始哭闹,那嚎叫声都不像人声了。
离得近的人家都还以为是孩子淘气呢。
等到后半夜,男人听见石碾子附近传来嘎达嘎达的声音,像是有牲口在刨地。
他瞅了瞅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痕,估计刚睡着,又不敢叫醒媳妇,怕女人家害怕,就这么忍了一晚上。
隔一天晚上,孩子依旧哭闹不止了。两口子折腾到半夜,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
迷迷糊糊中,他们瞅见梁上挂着的筐子自己摇晃了起来,接着旁边屋的石碾子发出划拉划拉的声音。
夫妻两口子一交流才知道,昨天晚上女人也听见隔壁的动静了。这下子,他们都吓破了胆。男人拿起桌上的菜刀,守着老婆孩子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一家人说什么也不在里面住了。
那时候正搞运动,这风口浪尖上,事情越传越邪乎。后来,你们杨叔为了压事儿,带着我在碾子房里住了一宿。
他拿一把红缨枪,我拿的就是现在东墙上挂的砍刀,都是民兵队里当年咱队伍留下的,上面沾了不少人命呢。
前半夜还好,到了后半夜,睡得土炕下面咣当咣当传来毛驴蹄子走道儿的声音。我和你们杨叔都吓了一大跳。
我们也是不含糊,他拿着红缨枪冲着炕洞捅了又捅,我则是拿着砍刀冲着屋子里比划了半天。
就这么俩人骂骂咧咧的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在石碾子旁边看见了一小滩血迹。
然后我们哥俩大病一场,半个多月才下地活动利索了。自此,碾子房再没闹过幺蛾子。杨疯子的外号也就是那会来的。
那把砍刀就挂在墙上,后来我们拆了土炕,把红缨枪埋在了里头。”
嘶!
哥俩听完,都是一阵害怕,吓得酒醒了一大半。
总有这些解释不清的东西,石碾子旁的那摊血,有老人说是黄皮子留下的,他们经历的也都是幻觉。
直到后来,张卫东才知道,当初搬进去的一家人,就是彪子的父母带着他和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