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对那男孩还心存敬畏,感觉自己与对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生怕一个不慎被报复回来。

可这不到一天时间,他心头的畏惧,就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正常人显然是不会睡桥底下的,尤其是身上有财产的正常人。

可男孩此时偏偏跑到了这里,跑到了水面上去。

这当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是因为,他不论去旅馆,还是去私人住所,甚至随便找个能避风的胡同,都会被人上门找茬轰赶出去。

男孩也并非没有去尝试买厚实暖和的衣物,但他就算有钱,也完全花不出去。

十多个小时了,弟弟陪着市长观察了男孩十多个小时。

除了期间去处理了一番宾馆那对倒霉夫妇外,基本没有转移过注意力。

于是他也就这么看着安迪,碰壁了十多个小时。

可以说,这孩子还挺顽强的,不断受打击,却又始终坚持,一副毫不气馁的模样。

让年轻人都隐隐有些敬佩了。

只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

看了眼身旁盯了这么久,却依然精神抖擞的大哥,弟弟暗叹一声。

被一群痴迷权力的鬣狗盯上,死后尸体估计都会被抢成一堆烂肉吧?

或者说,要不是这群鬣狗有些摸不透那位“主子”的心思,恐怕不等男孩死去,都会迫不及待的上前分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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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这样,都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在下午时派人去抢劫和偷窃呢。

只是全都被男孩给躲了过去。

可是,他能躲得过今天,又能躲得过明天吗?

就算能躲得过明天,又怎么躲得过身上的病?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啊?”

望着河中央那个隐于夜色的矮小身影,年轻人隐隐有所不耐,恨不得跑上去,亲手把那小子给推到河里。

省得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熬夜受冻!

这样想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以及周围这群人的生死,其实全在那个“该死”男孩的一念之间……

“齿刚则折,舌柔则存。柔必胜刚,弱必胜强。好斗必伤,好勇必亡。百行——”

喃喃自语的声音突然一顿,随后砰的一声响动出现,在夜晚显得颇为明显。

岸边众人忙凝神望去,却发现,那不过只是男孩用力拍打了一下怀中的背包。

可能是在打什么蚊虫?

没人在意这点小细节,骂骂咧咧了几句后,他们就把这事给忽视了过去。

当然了,就算没忽视,他们也根本发现不了,此时那棕色背包内,正有一束束浓稠如液态般的黑雾仿佛触手般,不断从手提箱里溢出。

继而通体颤抖,交缠膨胀,蠢蠢欲动!

“你果然是个没脑子的,给你念了这么久的忍经,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俺滴娘,你可真烦人。”

“好好好,我不说,不这么说还不行吗。”

“再等等,再等等。”

“总有你出场的时候……”

如此呢喃着,安迪思维却有些模糊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又累、又饿、浑身癌痛剧烈,还要忍受着怀里这白痴气息的侵蚀。

他现在没昏过去,多亏了之前注射的那支药剂。

所以说,某些人其实想错了,安迪并没有两天时间。

而是只剩下了一天。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