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眼底渐渐蓄出一些晶莹,一字一句,异常坚定道,“闺女,爸爸真的已经痛改前非了,那把刀,不管值多少,爸爸坚决不要了。因为,在爸爸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至宝。”
她用余光看见小蕴神色起了变化,继续道,“以前,爸爸为了生计走过一些弯路,还经常拿你出气,后来,渐渐的,爸爸受到了惩罚,也明白过来,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原谅爸爸,爸爸愿意用下半生的命,换你之后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说罢,她跪着挪向椅子上的女孩,紧紧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曾经,懵懵懂懂的年纪,她被爹妈放在路边叫卖。淋过雨的人,总忍不住想给别人撑一把伞,面对此刻的小蕴,她由衷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陷入幻阵的小蕴,对眼前的父亲充满了怜惜和感动,原来这个世上,每个对父母揣着恨意的孩子,时时刻刻都在祈求父母的疼爱。
小蕴终于破防,一句,“爸,我原谅你了,我爱你。”
圆妞心头一松,跟着流下泪来。
圆妞祭出本命火,玻璃球砰地炸裂,火舌舔舐头盖骨上的阵眼,骨头瞬间化为粉末。
阵眼一毁,小蕴包括楼下那帮陷于幻阵的人,都清醒过来。
圆妞带着小蕴顺着电梯下到一楼宴会厅,只听厚重大门砰地被外来人踢开,老邢和张警官领着一个陌生男人进了门。
那男人五十上下,一眼看去,跟田雨滋五分相似,圆妞立刻迎了上去,“田父是吗?我是您的雇主,谢圆妞。”
田父盯着眼前比自己女儿还年轻漂亮的面孔,狐疑道,“你替我女儿找到真凶了吗?”
“找到了,但,”圆妞浮现抱歉惋惜之色,“您的女儿惨遭毒手,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给你。”
她收了人家一千万,不能说你女儿死了,凶手也死了,一千万扔下水,连个声响都没听着。
田父接过一只小木盒,盒子封口贴了一张镇魂符。
他想抽开来看,圆妞立刻阻止,“这里人多,不要吓着别人。”
田父本就沮丧到极致,老婆还在医院抢救,他孤身一人承受了所有的悲伤,闻言怒道,“我女儿在这里眼睁睁被人杀害,这帮人杀人都见过了,还能被什么东西吓到!”
他这一声吼引来很多围观的人,其中不少跟他是认识的,纷纷劝他节哀。
田父猛然撕开镇魂符,抽出里面的木盒子。
瞬间,周围的气温骤降,所有人皆是寒毛立起。
紧接着,一道虚影晃晃悠悠出现在田父面前。
那虚影穿着白色坠花边的礼服,清纯的像极了一朵开在太阳下的小白花。
“爸爸。”田雨滋的阴灵喊了一声。
田父全身的血液在逆流,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女儿,“女儿,你……”
半句话说不出口,老脸已是哽咽,隐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不能接受女儿被杀了,可她仍能完好地站在他面前,喊他一声爸爸。
这就足够了吧……
田雨滋也是感激圆妞的,因为她的阴灵本是要被阴阳使者给勾走的,是她拦截下来,说要等她跟父亲见最后一面再走。
阴阳使者自从见识过圆妞的本命火,对她是唯命是从,连小胖墩的阳寿也是视而不见,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爸,你别为难谢大师,她帮我杀了仇人,还帮我跟你见面,以后,你想我了,可以去求她帮忙。”田雨滋一反宴会上对圆妞冷嘲热讽的态度,忽地当众朝圆妞下跪。
场面被圆妞下了禁制,现在所有人都可以看清田雨滋这个生魂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无比匪夷所思地看着,听着。
田父老泪纵横,一同朝圆妞跪下来。
圆妞无言以对,只能安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女儿活不过今天是真,就算不是死在面具人手里,也会死于其他渠道,所以憎恨少一点,爱多一点,就像你女儿说的,你若想她,我可以在逢年过节时让你们见上一面。”
音落,寒凉的宴会厅气氛陡然又冷了几度。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谢圆妞,要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会把她当成白日梦想家一顿痛扁,可田雨滋还好好地跪着,他们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穿着纯白礼服裙,不施粉黛的小姑娘,是真正的天仙下凡。
谢淮安恢复神智后从八十八层下来,是阴冷着一张脸的。
陷入幻阵的人保有幻阵里的记忆,所以,他清晰地记得谢圆妞对她做过的所有的事,包括她输掉他的两张黑卡,和腿间那心狠手辣的一击。
电梯门一开,八个保镖一字排开。
谢淮安万众瞩目地缓缓走向谢圆妞,他视线很冷,幽深的黑眸盯着唯一的目标。
圆妞见他这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就顿感不妙,可眼下不是溜走的好时机,这么多双崇拜的眼睛盯着,形象不能丢啊。
谢淮安在五步之遥站定,单手插兜,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情绪。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