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接过肉块,也不急于吃下。“你来这里多久了?”
“记不清,我只记得我来的时候,带了两缸子肉,不是什么好肉,是用街上的死猫死狗,把它们的骨头剃了,随便切切,拿一口大锅煮熟后捞起来。
每放一层肉,便撒一层盐巴,有别的香料,胡椒粒,八角什么的我也一起丢进去,直到把缸子堆满。
刚开始我是住在上面一些的岩洞里,那里应该有一条电车的线路经过,每次有车过去洞里都摇摇晃晃的,直往下掉灰。
一天里应该有很多这样的电车经过才是,我后来就形成某种习惯了,我先吃下一块肉,每摇晃十二次,就再吃下一块。
香肉是带着膻味的,猫肉则带着酸味。
我把这个当做测量一天的标准,过一天算一天呗。
后来,这两种肉的味道我分不出来了,只觉得怎么都是在咬一块带着酱油味的软木头而已,只是它不会塞在肚子里,叫我便秘。
到这时候,那洞窟也快被沙尘埋起来了,我就离开了那一层,走到地下深处。”
矮个子讲了一大堆,高个都没听进去多少。
他只是拿起眼前的肉块又仔细闻了闻,然后才问道:“真分不清这是狗肉还是猫肉?”
“放心,这是猪肉,几年前在河的出水口,卡住了一只病死的猪,可能是从元朗还是哪里流过来的吧。
那些地下肉猪场总是开在很偏僻的地方,这样食环署也查不到他们。只要猪没死,他们就有办法卖出去。
所以除非是病的厉害,没人要的猪,他们才会丢掉,也不用走多远,随手就丢在哪条水沟里。
如此才叫我捡到了,那猪也确实病的厉害,浑身发黑发臭,猪皮底下还鼓起一个个脓包,叫人恶心。”
矮个子讲到这里,身体还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显然这件事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
“确实恶心。”
高个点头,将嘴凑近肉边,只是一张口,便扯了一大半下来,细细咀嚼。
“香肉我可以接受,但猫肉不行,太脏。”
他吃着肉块的时候,矮个也开始狼吞虎咽,除了同样的一块肉以外,他手里还有一块涂了黄油的黑麦面包。
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在外面的岩洞里,几块碎石落了下来,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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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岩壁上,就连黄油流到下巴都丝毫没想起动手擦拭。
一声,两声,三声!
他们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三个人破开了上方的岩层,并且跳了下来,听这落地的声响,还是两男一女!
马丁靴,皮鞋,皮靴,这三人走路的声响各不相同,其中两人起落的时候还有皮衣摩擦的声响,显然这三人的装束并不统一。
在无间,每个团体之间,即使身份层级不同,他们的衣着也会高度统一。
这一方面是因为无间里的隐士某些时候就像蚂蚁,一个人的意识便是集体的意识,所有人的想法高度趋同,所以他们的着装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无间的物资匮乏,一件衣服很多时候都是轮着穿的,你能穿自然也要别人能穿,所以在形制上也高度相同,简直如同某个工厂的工服。
在这一点上,甚至没有男女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