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扶姜在心中暗叹。
宗氏是一把好刀,不管是宗晋还是宗媱,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哪怕是年轻气盛、桀骜不驯的宗弋,身上也有少见的正直忠义。她也曾预想,将来有一日能将宗氏收为己用。
可惜,她要辜负宗侯爷的恩情了。
宗弋,非死不可!
扶姜缓缓抬起右手,锐利的眸子盯紧了宗弋的胸口。
看在昔日的同窗情分,她尽量给他一个痛快。
“你走吧!”
宗弋突然开口,似下定了莫大的决心,牙一咬,转头不去看扶姜,也错过了她脸上的惊愕,与那蓄势待发的牵丝。
他捏紧了拳头,发狠道:“就当我没看见你!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泄露出去的。”
他确确实实是想过告发扶姜。
西梁欺瞒大晟,丝毫不顾当年盟约,对大晟没有半点诚信。若是以往,宗弋定然要公之于众,让天下看看西梁何等无耻!
但偏偏此事涉及扶姜,最无辜的也是扶姜。
当年她被送来大晟不过六七岁,在大晟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她又有什么错?
她已经为西梁的战败牺牲了八年光阴,不应该再为西梁的无耻付出生命。
扶姜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默默地将牵丝收起,眸中的杀意逐渐隐退。
清凌凌的眸子漫着水汽,单薄的身躯似承受不住山风冷雨,微微一晃后,蓦然跪倒在地。
意识模糊之前,扶姜看见了慌张地朝自己奔来的宗弋,接着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春雨来急,云生雾蒸,寒云山旷远空翠,朦胧凄凄。
猎场的围帐内,钟离越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摆在地上的几具尸体,从满身血肉模糊、中箭身亡的容骞,再到尸首分离、死状惨烈的死士。
他捏了捏眉心,却猛地砸了桌边的茶盏,清脆的声响不难听出一丝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