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锋一转,扶姜的语气陡然变得犀利,“我虽是质子,但好歹也是西梁王的胞弟,皇上该不会打算随便找几个宫人,让我难堪吧?”
容祁眉头一皱,此事倒是未曾想到。
他正欲开口,外头突然有宫人高声道:“皇上,顾大人有急事禀报!”
容祁拧眉,“让他等会。”
“顾大人说了,此事十万火急,是……是有关北蛮族的。”
容祁脸色骤变。
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扶姜向容祁告退,转身离开之时,正好与顾宁知及跟在他身后的桑柘擦身而过,唇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冬日西斜,霞光铺满了整座皇城。几株红梅探过宫墙,琉璃瓦上还覆着未化的积雪,远眺却可见草色青青,在寒风中抖着一抹初生的嫩绿。
扶姜倚栏而立,丛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同她一起眺望着皇城之景。
“我在南州时时常想象,能困住你的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扶姜抿唇一笑,“如今见着了?”
他点头,“不过尔尔。”
扶姜喟叹:“好歹这里也是大渊与大晟的都城,是世人争权夺利的战场,在丛将军眼里,却只是‘不过尔尔’。”
丛骁偏眸看她:“那你呢?你喜欢这里吗?”
扶姜笑意不减:“喜欢。”
一开始只是迫不得已,后来以身入局,沦陷太久,她已是局中之人,脱不开身。
“母后与阿姐皆为权利而死,全军覆没的怀安军,更是无辜的牺牲品。若我不将权利紧攥于手,他们的死和我的所经历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丛骁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准备回南州了。”
扶姜蹙眉:“为何?”
“京城有沈焰和顾宁知在,他们会保护你。我回南州,一来是照看微生氏,二来,也是想召集旧部,重新整军。若他日殿下起事,南州是你的助力,也是你的退路。”
扶姜胸口一热。
“丛骁,多谢了。”
晚风中,他冲她弯唇一笑,风霜浸染的眉眼不复年轻,却始终赤诚如往昔。
“殿下从来无须与我道谢。”
“帮我照顾好微生氏,如今局势尚未分明,我若是与他们纠缠太深,只会害了他们。”
丛骁点头。
离开之时,他留下一句:“容幸心里有怨,殿下还是早日与他说清楚为好。”
等他走远了,扶姜才忍不住叹气,喃喃道:“那个臭小子比魏玄还难哄,我怎么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