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低头轻轻啜泣起来,哽咽道:“母亲,我叫您一声母亲,为什么要如此中伤我和我的生母呢!您对我生母当年的厌弃,直到她死后也不肯放过吗? ”
仿佛悲泣不能止,她的身子往椅背上软倒下去,旁边的侍女顿时惊慌焦急起来,周围人群看在眼里,都有了更多的同情和怜悯。
陈阜走到梁氏面前道:“老太太,您就是盛小姐的嫡母吧!这五年来,您都在海外,也许不清楚国内的情况。其实,盛小姐五年前受伤以来,一直昏迷不醒,由她的生母亲手照料。她的生母是徐家的六姨太,自然与徐家一直都有联系,徐督军还特地吩咐六姨太留在上海照顾女儿,但是不知为什么,事情被传得十分不堪!其实,六姨太几次三番向美国通传消息,一直得不到回应,这要不是有人截下了消息,就是故意蒙蔽盛家和陷害六姨太母女二人!”
“三太太,您之前一直在美国,要小心是被人蒙蔽,其中另有奸谋啊!”
人们恍然大悟,什么失踪五年,人家明明就在徐家照顾下养伤呢,原来都是谣言啊,是恶意的中伤!而故意截下消息,致使盛家消息不通以及散布流言的始作俑者,人人都在心中指向了梁氏,这明显就是嫡母陷害小妾和庶女的惯用伎俩啊!每个人脸上面对着梁氏的时候都露出鄙夷和不屑的表情。
梁氏气得要吐血,原本对于庶女万分不堪的局面,她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被庶女一步步给扳了回来,完全颠倒,脏水还泼回了自己的身上!
“什么蒙蔽?我就是给她蒙蔽了……”她还要说话,被络腮胡恶狠狠的眼神警告,随即,络腮胡低语几句,梁氏赶紧收敛了自己气呼呼的表情,转为悲伤哀婉,拿出手帕来擦眼泪。
“这位长官,要说被人蒙蔽,还真有可能——我当年刚到美国,立足不稳,身边还有两个儿女要照顾,处境艰难,国内的消息都是丈夫所收的养子把持着,这个养子以前是眉庄乳母的儿子,如今在美国的军部里做事,权势很大啊……”
众人表情一时复杂难明,这是豪门恩怨吗?既然养子是眉庄乳母的儿子,怎么会蒙蔽国内的消息,陷眉庄于险境?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陈阜微微一笑道:“三夫人认识到被人蒙蔽就好,国内消息不通,您丈夫的养子前两年还亲身来过上海,一直和徐家有联系,只是忙于为盛小姐多方延医请药,所以才没有和三夫人知会一声,只是您的兄长梁子龙五年间一直把持着华安药厂和盛家产业,据说都是为了他在美国的外甥们代管的,应该对于盛家的事情很了解——难道他也没有和您说明盛小姐的情况吗?”
上海的日本人势力太大,借着梁子龙的手接管了华安药厂,潘佑明远在重洋,根本无法照管得到,他一个养子的身份,也不能担负着争夺盛家财产的嫌疑去和梁子龙争斗。所以后来梁子龙借着华安药厂顺利洗白,还进入了市政府部门。
盛家众人纷纷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以前他们只知道华安药厂是美国洛克菲勒建立,前不久才知道里面还有盛世宁的股份,而其他的盛家产业全都不知情,这些都是盛眉庄在上海期间陆续置办的,属于盛家三房的东西,当然不在他们知情的范围内。可是盛家三房的产业再怎么说都是盛家的东西,怎么能够由一个外人来把持?更别说这个外人是梁子龙!
“梁子龙是盛家的仇人,由他来代管盛家产业这算什么!难怪他把眉庄侄女的消息给封锁了,居心叵测!”族人纷纷议论,焦点从眉庄母女身上改变为梁子龙身上。
梁氏回国的时候,梁子龙被霍家华抓捕然后猝死一事,并没有过去多久,梁氏一下船就要面临哥哥去世的打击,连梁子龙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恨毒了霍家华和盛大老爷,顿时尖声大叫道:“就是我哥哥代管的,怎么了?他代管我家茂繁和清芬的产业有什么不对,难道还要让一个庶女得去不成!我知道,一定是眉庄贱人眼红,才指使盛家诬陷我哥哥,把他逼死的!我就知道,我哥哥都是你们这些小人帮着眉庄给害死的!”
“住口!”盛大老爷怒发冲冠,目眦尽裂,“梁子龙就不是个东西,就是他设计绑架了我太太,给日本人做活体解剖!他的心毒啊,一直觊觎盛家的财产,连分家时都插了一脚,如今又要夺取华安药厂和我弟弟的家产!三太太,以前我太太出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不知情的,可是现在看来,你就是梁子龙的帮凶,也是害我太太的主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妹的打算!早在五年前你们就已经互相勾结,打上了我弟弟的主意,乘他病重,堵塞国内的消息,想要除去眉庄侄女,完全霸占了我弟弟的财产,幸亏眉庄侄女命大,否则就遭了梁子龙的毒手!”
盛大老爷的一番话,顿时使得局面变成了盛家族人对于梁氏兄妹霸占盛家财产的公愤!陈阜和盛大老爷的话相互印证,揭出了梁氏兄妹陷害眉庄,图谋盛世宁财产的大阴谋!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和议论纷纷,梁氏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她和梁子龙兄妹感情很深,一番刺激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这些贱人,是你们逼死我哥哥,你们还要来害我,害我——”
“这里是什么地方?盛家的祠堂!这样一个疯妇,怎么还容得她来撒野!”
盛公馆的当家人盛恩颐站在门口,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