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末药蜷在被窝中,翻着书,自她识字以来,便养成这样的习惯。唯有一点,她吝惜油,故而灯光很暗。夜色渐浓,末药再次搓了搓微凉的手指,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窗外,寒风呼啸,偶尔传来树木不堪重负、断裂的“咔嚓”声。熄灯后,末药默诵着《伤寒论》中新习的章节。
“罹患伤寒之初,必是寒气、冷风侵袭,其症显于疼痛之中,或为头疼欲裂,或为周身酸痛难当。脉象紧束而无汗者,是为伤寒之征;反之,脉象舒缓且伴有微汗,则属伤风之别。伤寒一旦发作,其势汹汹,甚爆。”末药半梦半醒间,默念到此过不去,她反复琢磨,“为何父亲之病,非但未因汤药而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是药不对症?还是这冬日严寒,寒气太过霸道,侵入了骨髓?亦或是……有所疏漏?”末药困在梦境中。
“叩叩!”
敲门声,如同急促的鼓点,唤醒了沉睡中的末药。她一阵惊悸,猛地坐起,努力驱散睡意。待神志稍定,末药一骨碌爬起,胡乱套了件厚实的棉袍,披上旧毯子,便急匆匆地出门而去。天际尚未泛起鱼肚白,四周被一片昏暗所笼罩。
"末药——"
“莫护拔,怎地了?”末药打开门,疑惑中带着几分急切,身旁还伴随着另一人。
“小末儿,你爹他怎么样了?”
“里正大叔,我爹这几日一直病着,您有何事?”
“唉,是这样的,我家中也有人病倒了,从昨日入夜开始就情况不妙。这冬天的严寒真是厉害,想来是冻着了。原本想着熬些驱寒的汤药,让他发发汗或许就能好转,没想到病情反而加重了。”王里正眉头紧锁。
“末儿,先进来,进屋细谈。”莫题的声音自屋内传出,伴随着一缕微弱的灯光亮起。三人立在屋内,只见莫题半倚在炕上,周遭的灯光昏暗,难以窥见他的面色,但那份虚弱的气息却比往日更加明显,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沉重。
“莫大叔,我爹夜里开始便忽冷忽热,症状反复,一直拖到现在,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深夜打扰您。”莫护跋的声音虽稳,却也难掩焦急,“还有王里正家里,也是同样的情况,想来是这阵子天气太过严寒,大家伙儿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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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莫题沉重的呼吸声。末药连忙上前几步,探手去摸莫题的额头,只觉掌心下一片湿热。
“按常理来说,这应是冬日里常见的风寒之症,服用些驱寒的汤药,理应能有所缓解。但我这几日来,病情非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发沉重,这……莫非是遇到了什么未曾见过的病症?”莫题气息不稳,但仍清醒地思索着这意料之外的病症。
沉吟良久,莫题犹豫不已,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