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殿内,诸人正在议事。末药悠然独处内殿一隅,手捧茶盏,轻抿细品,外界的细语低谈透过玉面屏风,隐约传入她的耳际。一大早,萧展遣人来唤末药前往紫微殿,侍女来时,她正在廊下舂捣药呢,忙收拾了一下,便随来人出了门。她边猜萧展的意图,边打量着大殿。
墙边一溜木架,满满地码了齐整的书卷。末药不由起身行至书架前,随手抽取一卷,细细翻阅之下,竟是《汉书·食货志》,卷边缘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注解,其义大略不离田、籍之事。末药些微明白,太子本就该务此业,又想到了先前萧展领她去粟市探查民情,不由对萧展生出敬意。
放下书卷,回身时瞥见了帷幔边角落里,一幅字,仅一字“蓄”,简洁而有力。微暗中看不甚清晰,末药凑近了俯身细瞧,只见落款处赫然写着“壬申年 萧展”。末药细算了一下,竟是十年前所书。
末药在殿内轻手轻脚,目光所及之处皆细细打量,驻足于那面雕工繁复的屏风前,细细品味其上纹样。屏风另一侧,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如同远山的回响,既清晰又朦胧。
"禀殿下,此奏章详述了宝岩公主婚事的各项筹备,请殿下细阅。" 言语间透着沉稳与老成,尽显恭敬。
"余卿素来行事缜密,此番亦是煞费苦心,待我仔细审阅后,再与卿共商大计。" 萧展温和有礼。
"若殿下暂无他事吩咐,老臣便先行告退。"
"退下吧。" 萧展轻轻颔首,随后语调微沉,似有所思,"继续议……"
"秋后练兵所需兵器,已送达北营。只是这批兵器非但陈旧,且损坏严重,实乃我入军中以来,此番竟是首次遭遇。武库监管之责难逃其咎,我已将此事详实记录并上表奏报。" 末药一听便知是李穆之,暗自思量,自前两日北苑别过,再未见面。忆及他当日言之凿凿,每日必见的承诺,如今却先自食其言,末药不禁暗自摇头,却仍驻足倾听。
"廷尉大人是否已知晓此事?" 萧展转而询问。
“不论廷尉知与不知,此事事关重大,失责之实已成,难辞其咎。”李穆之有理有据。
"李将军若有忧虑或见解,但说无妨。" 萧展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李穆之才谨慎地提议,“恳请殿下容臣近身细禀。”
紧接着,是一阵几乎不可闻的低语。末药不由地靠近屏风,只觉一阵凉意拂过面颊,她轻呼了一声“嘶”。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