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嫂挎着柳筐穿过廷尉狱大门,沿青石路朝狱室而去。又穿过一道门,她不由地放缓脚步。两侧都是狱室,有犯人脚带镣铐坐在狱室檐下,有的舂米,有的编织蒲席,更有甚者,竟在织布。这番光景非她所想,她本以为这里会是阴森恐怖之地,未曾料到,他们需劳作以自给自足。
这条青石路有百尺长,温嫂边走边环顾四周,不觉间又行至一道门前。见常山领着人来,守门的士卒忙打开门,放两人进去。穿过院门,走下石阶,温嫂抬眼望去,只见这院落方正,小了许多,四周被十几丈高的冷峻高墙紧紧包围,冷寂无声。
行至院落西南角,常山停下,手指向角落的一间囚室,耳语道,“温嫂,我就在此等候,您自己进去吧。”
温嫂推门而入,踏入那间狭小的囚室。一眼望去,只见墙角处一简陋的炕上,紫珠正蜷缩在破烂的被褥中沉睡。炕桌上,一陶罐,一只碗孤零零地摆放着。见此情形,温嫂眼眶一热,她将柳筐放在炕沿上,靠近紫珠,低声唤道,“紫珠……”
半晌,紫珠没有应答。温嫂心中焦急,俯身贴近紫珠,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一片滚烫。她连忙焦急地喊道,“紫珠……快醒醒!”
终于,紫珠悠悠转醒。她的嘴角干裂,脸色苍白如纸,呆滞地望着温嫂好一会儿,才勉强撑着双臂坐起身来,沙哑的道,“温嫂……您怎么来了?”
“今日除夕,我特地来看看你。”温嫂边说边打开柳筐,掀开覆盖在磁瓮上的绵毯。她摸了摸瓮壁,一股温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给你带了粟米粥和饺子,趁热快吃吧。”
紫珠不解地看着炕桌上冒着热气的粥和饺子,却未有任何动作,眼中满是困惑,定定地望着温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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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嫂察觉到她的不解,连忙将粥碗向前推了推,感慨道,“你正在发烧,快趁热吃吧。无论如何,我们相识一场,来看看你是人之常情,你尽管放宽心。况且时至今日,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紫珠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听了温嫂的话,她微微动了动,伸出那双红肿的手,端起了碗,低头默默地喝起了粥。
看到紫珠那双发肿的手,温嫂的鼻尖不禁一酸,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她一边用袖角擦拭着泪水,一边哽咽着叹道,“你为何会走上这条路,如今身陷囹圄……落得如此田地……”温嫂哽咽得难以继续言语。
紫珠的手在颤抖,她依然埋头喝着粥,微弱地问道,“云娘她们还好吗?”
“哎,还好云娘有孕在身,才活了下来……末药却不见了,原本这两日便是她成亲的日子,可人却不知所踪,众人都急坏了。”说着,温嫂再次伤心地落泪,“末药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如今却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
紫珠抬起了头,诧异道,“怎会如此?末药那样的性子,怎么会结下什么仇家?”
“这话不假,只是如今人没了,也没个头绪。想来想去,便想到那陆郎头上,只是他人也没了,还能有谁呢?”温嫂如实说道,见紫珠也是一脸惊讶,便小声道,“紫珠,那些人可还有人逃匿在外?会不会是盯上了末药?”
紫珠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若真有人逃匿的话,他还敢不敢在京城做这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他们若真有所图,也应该等风声过了,养精蓄锐以待时机。他们不会这么冒险的。”她看着温嫂,言辞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