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显然也是窝了一肚子邪火,嗓音里不自觉的带出了昨夜的干涩沙哑。
不过与静仪想的不一样,比起应得的‘权益’,她更担心昨夜的事情被人当面揭破,所以宁愿含恨忍辱,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眼见妙玉沉着脸当先出了小院,静仪迁怒的瞪了那丫鬟一步赶了上去。
到了后门外,等着她们主仆的依旧是那哑巴车夫。
静仪扶着妙玉上了车,原有心抱怨几句,可见妙玉面沉似水的样子,又生怕她会想不开与焦顺闹翻,到那时可真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于是强笑道:“师姐别急,早上焦大人走的匆忙,兴许是有些事情忘了要交代,所以……”
妙玉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过先前焦顺处处算计周详,如今得了自己的身子就如此轻慢,这不经意却怕比故意还要伤人!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心道若那焦顺以为自己是个任他欺辱的,就此将自己当成粉头一样狎戏,那自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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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努着劲儿想了一阵子,要如何报复焦顺,结果却发现自己竟是束手无策——毕竟她是最要脸面的人,万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情闹大。
而除了把事情闹大之外,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能有什么法子辖制焦顺?
想到这里,直委屈的五内俱焚。
静仪在一旁也是如坐针毡,主仆两个想东想西的,全然没有注意到车程比往日长了不少。
直到下车时,主仆两个才惊觉不对。
“这里是……”
妙玉打量着眼前那熟悉的庙宇,满眼的迷茫之色。
盖因眼前并非是那座污秽的破庙,而是她多少次魂牵梦萦的所在——牟尼院。
静仪也是大感莫名,偏头问那车夫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了?”
那哑巴车夫却是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她的问题。
也就在这时,那牟尼院的庙门缓缓开了条细缝,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探出头来,当看到庙门外的主仆二人,立刻喜形于色的开圆了庙门,鸨母迎客似的抢下台阶,连声道:“主持,您可算是来了!”
妙玉和静仪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那中年尼姑奴颜婢膝的直往前凑,静仪忍不住冷笑道:“上回你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这回倒又吹的什么风?”
却原来眼前这中年尼姑,正是当日将主仆两个拒之门外的那个。
中年尼姑明显有些尴尬,却还是强笑道:“师妹莫怪、师妹莫怪,我当初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所以才……如今便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拦着主持回牟尼院啊。”
听她再次以主持相称呼,妙玉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主持?你先把话说清楚些。”
“怎么?”
那中年尼姑闻言一愣,错愕道:“主持莫非还不知道?这牟尼院早在十数天前,就已经过继到您名下了!”
“什么?!”
妙玉和静仪面面相觑,半晌才异口同声的道:“是他【是焦大人】!”
“可不就是焦大人!”
中年尼姑陪笑道:“老主持……明性师太走后,庙里就没了主心骨儿,我们这阵子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主持您来当家做主呢!”
说着,又回头冲庙里喊了一声,不多时又出来几个尼姑,有大有小,有的热情的有的忐忑,却是众星捧月一般将妙玉主仆迎进了门。
一刻钟后。
妙玉盘腿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听着尼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禀报庙务、庙产,心下仍存了几分不真切。
就在三个月前,她从荣国府里被赶出来的时候,这牟尼院还曾将她拒之门外,谁能想到短短数月之后,她竟就成了这庙里的主持?!
等妙玉恍恍忽忽,好容易打发走那些尼姑,一旁的静仪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旋即又掩嘴发狠:“亏她们也有今日!师姐可千万莫要心慈手软,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先拿几个杀鸡儆猴再说!”
顿了顿,又改口道:“若师姐实在下不去手,等焦大人来了,你就央他拿个主意。”
妙玉正在捻动佛珠素手勐然一滞。
她方才尚处在云里雾里,却将焦顺给抛在了脑后,如今听静仪点破,才想起这间牟尼院显然是焦顺早就准备好,要送给自己当做失身补偿的。
而既然已经失身于他,又稀里湖涂接了这礼物,自己往后还拿什么拦着他找上门来?!
这……
难道真要在这佛门净地与人私通不成?!
妙玉心下大乱之际,冷不丁忽又想起昨天晚上,焦顺硬是忍着诸多不便,直到后半夜才将那湿漉漉的僧袍从自己身上剥落……
他果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