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风声携着水浪声涌进了车窗,一时间罗椿春恍惚起来,以为车子跌进了水里,她耳边的水声如此巨大,象黑夜在悲悯地呜咽,让她的心不由地陷入了难过。
尹向荣下了车,他用手折一株去年枯去的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
罗椿春有些好奇,她看着月光如银洒在起伏的河水上,闪闪烁烁流光溢彩,再看看尹向荣的身影,以及他周围的芦苇荡,瞬间一种奇怪的念头腾一下升起——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他带自己来这样的无人之地——夜晚的黄河岸边,他要做什么?
她笑起来,无声地。
她不是小女孩,也不是出身清白,她的过去不堪一击,整个煤矿和镇子都知道她的过去。
如果......真的呢?
罗椿春的脸烫起来,她的手掌捧住自己的两腮,头低下去,感觉心跳得如此狂野。
“给你,好看吗?”
尹向荣将一把枯了的芦花递了过来,这些经历了世间风雨的芦花不忍脱落,固执地长在枝头,月光下,毛茸茸地如同尹向荣温柔的眼睛。
罗椿春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接住了,接住了她有点后悔,想着自己在生气,为了保持生气的情绪,她决定将这把枯草烂叶扔进河水里。
她下了车,河边的沙子松软,几块大的石头差点绊倒她。
尹向荣没有去扶她,任着她走,看她到了河边上,才开口说道:“你要想跳进去也可以,但得留下遗书,免得姚麻子找我麻烦。”
他话里有着戏谑,罗椿春不想和他费口舌,她才不想跳河自尽,那是懦夫的行为,她不想死,也不想逃离煤矿,她得活着,等着弟弟毕业的那天。
“他对你不好,让你受罪了。”
尹向荣站在她的身后,声音低沉。
这是最温暖的一句话,直达罗椿春的心房,然而,瞬间她竖起了全身的羽毛,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相信任何男人的温暖。
“你想做什么?”她冷冰冰地问他,没有转身,眼前是咆哮的黄河水,她真的有跳进去的冲动。
“我想带你出来走走,吹吹风,你看这芦花虽然枯了,但新的芦苇长起来了。”
鬼信。
罗椿春里心里骂道,转过身来,月光下尹向荣的眼睛象猫的眼睛,只差闪着绿光。
“你不怕他知道找你麻烦?”
“你说了他今晚不在,再说了,他能找我什么麻烦?”